一熱。縱然姬容說的平淡,但姬輝白卻又如何不清楚這其間關鍵?
——姬容是太子,此次進宮,他完全可以以‘不符禮制’為由拖住皇帝,事後,皇帝縱然憤怒想讓姬容吃些苦頭也是有限。而姬輝白卻只是皇子,雖然他早早封了王,又是羽國內定的下一任大祭司,但終究沒有姬容名正言順。更何況,他能有現在的風光,多半還是賴於帝王的恩寵。
但帝王的恩寵,卻從來難以長久。此次發生的,又是極為敏感的、關係帝王尊嚴的事情。姬輝白若是聰明,便該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姬輝白聰明嗎?他自然是聰明的,只是,這次處理這件事的卻是姬容……那麼,他便寧願笨上一次了。
不過很顯然,姬輝白雖願意笨上一次,姬容卻並不太捨得讓姬輝白如此犧牲。
“輝白,聖令給我。振羽,”姬容轉頭對跟在身邊的姬振羽說,“你這兩日還是別進宮了,免得火上澆油。”
緊了緊拳頭,姬振羽點頭:“謝謝,皇兄。”
這一個‘謝謝’,姬振羽說得情真意切:“皇兄,臣弟只求見一見母妃便足夠了。”
微微一笑,姬容沒有答話,只拿了聖令坐上馬車,向宮裡趕去。
這一夜,修容失德,聖上震怒,禁宮各處都瀰漫了一股緊張的氣氛,卻惟獨屹立中庭的疏凰宮一派平靜,上至宮中主人下至太監侍女,都和往常一樣安穩非常,彷彿沒有什麼事能撼動這裡。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自這位蕭姓皇后掌管後宮二十餘年來,便從沒有一次宮廷傾軋能波及到疏凰宮——縱觀羽國千年歷史,這實在是絕無僅有的。
此時,這宮殿的主人正著一件大紅金絲紋凰落地裙,斜靠在貴妃椅上,頗有興致的伸出素手,由著侍女在那一個個如貝殼般的指甲上細細描繪。
須臾,一個太監低頭快步走進,在蕭皇后耳邊低語數句。
靜靜聽著,片刻,蕭皇后笑了起來:“皇兒來了?那便讓他進來吧,本宮思量著他也該到了。”
太監應是,重新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等候在外邊的姬容就大步踏進疏凰宮。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千歲。”彎下腰,姬容先行了一禮。
“免禮,皇兒深夜進宮,可是為了夜修容的事情?”並不繞圈子,蕭皇后一開頭便直接說到了重點。
“兒臣是來謝謝母后的。”姬容道。
“恩?”蕭皇后有了些興趣。
“若非母后,夜修容怕是在那時便成了亡魂罷。”姬容輕聲道。
“皇兒的訊息倒靈通,”蕭皇后淡淡開口,“也並非什麼大事,不過遣個人說兩句話而已。”
姬容微微一笑。
蕭皇后卻遣退了身邊的人。當偌大的宮殿只剩姬容和她自己時,蕭皇后自貴妃椅中站起,走到榻邊,示意姬容過來坐下。
謝過蕭皇后,姬容便側身坐上了榻。
“皇兒,”抿了一口香茗,蕭皇后道,“你可怨怪母后沒有阻止這件事?”
蕭皇后口中的‘這件事’,說的卻是有人陷害夜修容這一事情了。
姬容緩緩道:“母后既應允過兒臣,兒臣便相信母后已經盡了該盡的力。”
“皇兒能如此想便好,”蕭皇后眼底帶了一層薄薄的笑意。她的聲音雖柔,語氣裡卻自有睥睨之意,“本宮也不瞞皇兒,這次的事情,本宮從頭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賢妃要在本宮面前玩花樣,還早了一些。”
姬容沒有說話。之前,他會拜託蕭皇后照顧德妃和夜修容,並非因為蕭皇后是他母后,而是因為——因為他清楚,他的母后,權掌後宮的蕭皇后有能力照顧那兩人!
蕭皇后用指甲撥了撥香爐上燃著的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