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見她消停,從衛生間拿出熱毛巾為她洗臉,一邊擦一邊抱怨,“我上輩子肯定借了你的錢沒還,這輩子來還債。”
洗漱完畢,窸窸窣窣又是一陣,張然躺在床上抽菸。
朱一紅沒有睡意,她起身,躺在張然的身旁,“我總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但是一面對你,又不知從何說起。”
張然滅掉煙,“你今天很異常!”
朱一紅沒有接下他的話,像是自言自語,“我父母在北京其實很不好,說是在公司上班,其實我知道他們是在一個巷子口擺了一個流動攤位賣滷味,很辛苦,他們努力的掙錢只為保證我一個人的衣食無虞。上次我媽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她的手全是裂開的口子……我是真的心疼,可我還要假裝不知道,以免她難受……他們都是為了我,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小叔,你知道嗎?我總是想不起他們的樣子,我很內疚,為什麼當我想你時,你的樣子那麼清晰,我一想起他們,腦子裡就一片混沌呢?”
張然一時無話。
“我第一次來大姨媽是你從廁所的門縫裡遞衛生巾給我,我的成長史滿滿的都是你的印記,即便我不願想起你,你卻像毒瘤一樣自動生成在我的腦子裡。”
他從平躺轉為側躺,面對朱一紅,將她攬進懷裡,他們之間其實少有這樣親密的時候,所以,伸出雙臂時,他一直很猶豫。
她靜靜棲息在他的懷裡,謹慎的呼吸,她害怕驚動這猶如夢境般正在發生的一切。
心跳止不住的加速,身體繃得很緊,她閉眸,空氣彷彿正在凝結。
她不敢奢望更多了,一個維持了幾秒的擁抱足矣,張然的雙手撤回時,她沒有想像中那麼失落,她從他的床上回到自己床上,背影很灑脫,“小叔,晚安!”
“晚安!”
“啪”是燈滅的聲音,黑暗中,她聽到他的聲音,“豬,不管你發生什麼事,記住,有我在,我是你的hero。”
朱一紅笑著,第二天回到寢室,第一件事便是將這句話寫進回憶錄裡,那份簡單的快樂,讓她無暇思考她的hero會否也成為別人的hero。
作者有話要說:
☆、此情可待
第二天,朱一紅起了一個大早,悔恨交加的來到學校。
難為她醉得一塌糊塗還能清清楚楚的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這種心情簡直無法用正常語言闡述,更不消說還要用這樣的心情去面對張然,所以朱一紅早早的逃出賓館。
路上的半個小時,她的心情也隨之顛簸了半個小時,忐忑、懊惱、後悔……
到學校,除了食堂,路上只零星的幾個人。
一路疾步走到寢室,遠遠就看見宋朝嘯。朱一紅趕忙調轉方向往回走。
宋朝嘯的視力絕對可以用“神蹟”來描述,就算相隔一百米他也能精確算出朱一紅臉上的雀斑。
“喂,站住!”
朱一紅假裝聽不見。
“喂,雀斑平胸女朱一紅!”
朱一紅憤恨的回頭,怒甩中指,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根手指來表達它的英文含義,感覺還不錯。
她繼續行進在相反的方向,無奈腿短,身後的音浪越來越近,直到近得不能再近。
“你別那麼絕情,行不行?”
朱一紅想,宋朝嘯跟她根本就沒交情,怎麼就用上“絕情”兩個字了。
同班的一對小情侶打朱一紅身旁經過,朱一紅微笑,以示友好,但這個微笑維持了不到零點零一秒……
“朱一紅,你不能不承認我們的關係吧,我本來想今天有空就來找你,給你示範一下如何姿態優美的打飛機……不是我自誇,從我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哪一個能把飛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