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放心了。彤雲,我真覺得這麼著就圓滿了,不一定非得在一處。咱們這樣身份,除非我變成榮安皇后那樣的人,否則永遠不可能。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又要疑心他待我是不是和原來一樣了。所以到此為止,遠著遠著漸漸淡了,再過兩年半道上遇見,沒準兒看見都當沒看見,就那麼錯身過去了……”
她說著,忽然沉默下來,臉上浮起一種恐慌,似乎是觸到了最難以面對的境況,人狠狠地震了下。
彤雲上去扶她坐定,慢慢往她狄髻上插蟲草簪,溫聲道:“別逼自己,承認捨不得也不丟人,誰心裡不留著一畝三分地呢!只要小心自己的言行就是了,您偷著喜歡他,就像我沒入宮前偷著喜歡同村的小木匠一樣,不說就沒人知道,現在不也挺好。”
音樓訝然看她,“你有喜歡的人?”
彤雲笑著點頭,“那是五六年前的事兒了,小孩兒家,看見一個模樣俊的就流哈喇子。現在那個小木匠早就成親了,沒準兒孩子都好幾個了,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是啊,前塵往事,隔上幾年忘得差不多了,再提起也不過凝結成了個遺憾的疤。
收拾停當了就出門赴宴,今兒宮裡人來人往,再也沒有下鑰的說法了,各門洞開,四通八達。中秋大宴設在乾清宮,離噦鸞宮很近,穿過幾條夾道就到了。隆宗門那一片是任人來往的,賞月登高上慈寧宮花園,也是為了照顧皇太后,讓眾人伴太后取樂。
這樣禮制森嚴的紫禁城,各處妝點上了奇花異草,到了夜間懸燈萬盞,佈置得花海一樣,全不似白天莊嚴得叫人喘不上氣的景象了。音樓從門上進去就見人頭攢動,她也沒有特別相熟的人,有過一面之緣的只是點頭打招呼,到了人堆裡反而要找皇帝。越過了重重屏障才到殿裡,一眼看見帝后和太后在上首坐著受人朝拜,忙斂裙上去磕頭。太后和皇后還沒說話,皇帝倒先出聲了,示意崇茂攙扶,笑道:“你才大安的,別拘禮,回頭血衝了頭不好。”
她起身一笑,也不多言,退到一旁賞花去了。
菊是好菊,種類繁多看花人眼。音樓對這個有些研究,一盆一盆指給彤雲看,“這是玉翎管、這是金絲垂釣、這是春水綠波……”
皇帝不知是什麼時候潛到她身後的,齋戒了七日的人,兩隻眼睛看人直放光,壓著聲兒問她:“身上好些了?瞧著氣色不錯。朕在齋宮裡也不放心你,傳了人問,說現在不發熱了?”
她應了個是,“這陣子叫萬歲爺一塊兒跟著操心,奴婢心裡過意不去。”見他腰上九龍玉片歪了,順手替他整了整,“今兒真熱鬧,燈好看,月色也好。這是個好兆頭,大鄴到了主子手上國運昌隆,咱們後宮的人也跟著沾光。”
她不會說場面話,馬屁拍得不痛不癢,但是這樣才讓人喜歡。看看這病後初愈的樣兒,俏生生比平時更美三分,皇帝急得抓耳撓腮,湊在她耳邊說:“大宴完了朕過你那裡去。”
音樓心裡一跳,有點慌,還是穩住了神,難堪地一嗔,“這麼些人說這個,真是!”
皇帝只當她害臊,笑著在她手上一捏,旋即放開了。音樓抬頭往外看,太監引人從御道上過來,青身青緣鑲雲滾的保和冠服,眼波流轉間俱是融融笑意,宇文良時終於還是來了。這尚且是預料之中,叫她驚訝的是隨行的人,梳狄髻穿馬面襴裙,居然是音閣!
“這個南苑王,又在打什麼主意?”彤雲低聲道,扯了扯她主子的衣袖,“奴婢料著是想借姊妹情義攀搭您,沒二兩情分還靦著臉打秋風,好意思的!”
音樓拉著她讓進人堆裡,悄聲道:“咱們避開,看他們怎麼樣!一晚上沒見長公主,不知道在哪兒玩呢,咱們找她去。”
從殿裡出來,迎面是微涼的空氣,一盞盞料絲宮燈高懸著,向隆宗門上蜿蜒伸展。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