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分明就是洞悉一切,卻在和她對面時總是顧左右而言它。樂湮在被子裡哭了一整天,最後她腫著水泡般的眼睛走出廂房門,已經神色如常,只不過,冷清得根本不像個正當年華的女孩子。
不施粉黛,髮髻上簪著朵時鮮藍朵嬌花,穿著一件湖藍色對襟廣袖曲裾長裙,錦上煙波堆雲,白雪簇浪,素雅寡淡,只是不盈一握的纖腰,楚楚地繫著根盈翠流光的錦緞帶,走下臺階之時,腳下一軟,差點摔落,她不以為意地路過瞠目結舌趴在柳樹上的溯時,翩然衣袂當風。
丫、丫頭!
樂湮冷冷地瞟了它一眼,“丫頭不是你叫的。”
溯時語塞。
樂湮冰冷地勾著嘴角,一雙腫泡眼如猩紅的血玉琉璃,“我再最後問你一次,漓在哪裡,如果你不說,我不會再問,但是,從此以後,我們各自天涯,永遠不用再見了,也免得彼此觸景傷情。”
溯時一時大急:別呀別呀,主人交代過要我要好好保護你的,我答應了他的,我不能食言啊。
“姬君漓他到底在哪裡?!”樂湮暴怒地吼出來,溯時被吼得呆了呆,差點沒從樹下栽落下去,樂湮的連珠炮還在一個接一個地傳出來,“就算他是死了,那也有個墳塋孤冢,你不告訴我,到底是為哪般?”
溯時耷拉著腦袋,委屈地回了一句:“主人沒死。”
聞言,樂湮心頭大喜過望,她幾步衝過去,腳下的裙襬開闔,她差點踩上了長錦摔在地上,豈料溯時爆了這麼個料之後就再也不肯說了,它用翅膀掩住自己的尖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轉。
怪不得溯時和碧瓏雖然痛苦,但也沒到了惶然像離枝之鳥那樣的無措,只有她一個人,自以為是地無枝可依,傷心難過這麼久,卻是被他們耍了這麼久。
鳳鳥離枝?樂湮託著下巴想了想,好像過於文藝了些。
“溯時啊,我知道了,他現在一定是半生不死的對吧?”
溯時默默然翻了翻眼皮,不肯搭理她。明明主人都半生不死了,你問出來的時候竟然這麼沒心沒肺,這麼平靜地像喝水吃饅頭?
它哪裡知道,樂湮晚上躲在房裡哭了一宿了,將姬君漓的死法死狀想了一百多種,就沒有一種他還活著的這個念頭,現在得到這麼一個他還生存人世的念頭,她怎麼可能不開心呢?
“溯時啊,那你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裡嗎?”樂湮輕柔地俯下身,將跳下柳枝還憤憤不平噘著嘴的溯時的翅膀一提,“帶我去見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噢。”
這麼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的笑!溯時雞皮疙瘩落一地。
“他現在昏迷不醒對嗎?”
溯時愣愣的,她怎麼知道的?它想著,自己主人的確是讓自己不告訴她,但如果她自己猜出來了,那就不算了吧?這麼想著,溯時點了點頭。
樂湮笑得更溫柔了,耳畔一縷青絲飄搖而墜,“那麼,他現在傷勢很嚴重,沒辦法來見我,也不希望我看見他是不是?”
溯時繼續點頭。
“那,他現在暫時死不了對不對?”
溯時仍然悲劇點頭!姑奶奶,你智商這麼高,我和碧瓏可頂不過來啊。
樂湮笑著眯了眯眼,她一把拽住溯時顏色斑斕的羽毛,順手替它順了順,眼神更是溫柔和順,溯時快嚇暈了,就聽著她含笑說道:“碧瓏上次要殺我……她不是不是人嗎?”
關於碧瓏不是人這一點,到底是誰透露給丫頭的呢?溯時大人記性不太好,怎麼不記得自己說過呢?
碧瓏是主人用紙片幻化的紙片人。溯時的內心裡漫無目的地過了這麼一句。
但是樂湮卻驚悚地手一抖,溯時大人啪地一下落在了地上,它滿臉怨念地爬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憤懣不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