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漸沉。
那是迷魂煙,能令人沉睡不起,縱使武功再高強的學武者,也將於兩、三個時辰內受限於藥性而降低警覺性,甚至疏於防備以致喪命。
門,推開了,黑影無聲潛入。
劍,高高舉起,對準凸起的喉管,只要趨前一刺,一切就結束了,煙消雲散。
“住手、住手,瓶兒,快醒醒。”
就在闖入者以為劍下亡魂又將多增一條時,一隻睡不著的喜鵲啁啾地飛向他,鳥嘴尖銳地啄向持劍的手背。
若在平時,黑影人斷無可能受到影響,一劍揮去斬了擾人的鳥首,但會發出人聲的飛禽極其罕見,他怔了一下錯過下手良機,淺眠的風怒雷倏地翻身而下,取出置於床內側的長劍迎擊。
“是你?!”
他想殺他?
“我說過總有一天會殺了你,時候到了。”他讓恭主傷心就該死。
“憑你也動得了我?”不自量力。
黑影現出長有胎痕的左側臉,冷笑著。“總要較量過後才知高下,你絕不會一直佔上風。”
“鬼夜叉,你當真不怕死?”他不想殺他,他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
“死的不一定是我,明年今日我會到你墳前上香,大笑三聲。”他非死不可。
葉半月笑聲陰冷,低低切切彷彿由幽冥傳出,他不再贅言的使出一記流星穿月,劍尖森寒地直向風怒雷雙目。
風怒雷迅速舉劍格開,還以千影落雪劍招,修長的身形如行霎流水般輕重,雲手一翻招式凌厲,腳步平稠以意導氣,劍勢狂虹。
形如搏兔之鵠,神似捕鼠之貓,在比劃了十數招後,他察覺到對手並未全力以赴,反而有逗弄之勢,似要擾亂他的沉穩。
“你以為你在幹什麼,貓捉老鼠嗎?”他惱怒,兩眼中迸射出冷芒。
葉半月低笑。“發覺到了嗎?修羅,你的氣正慢慢消退,足下開始有不穩跡象。”
“你……”他深吸了一口氣,頓感氣血凝窒。“你做了什麼?”
“胭脂紅。”不入流的招式。
“什麼,胭脂紅?!”目一皆,驚愕在心。
“如果不妄動真氣,它只是一般的迷藥,不傷身,頂多無夢安睡一夜,可是……”葉半月陰惻惻地勾起唇。“武功越高深者越容易受藥性影響,你會發現自己的真氣在流失中,手腳漸感無力,身體沉重得連多走一步都吃力,恍若重如千斤。”
“卑鄙。”身為一流殺手的他竟使出卑劣手段,簡直有辱鬼夜叉封號。
他太大意了,竟未提防一旁虎視眈眈的豺狼,縱歡終宵耗去他的體力和敏銳,讓他因太過疲累而疏於防備,讓人有機可趁的侵近身側。
這是不該犯的錯誤,他向來謹慎,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即清醒,絕不將性命置於刀口下,失了殺手該有的反應和警覺心。
如葉半月所言,風怒雷持劍的右手漸感虛軟,氣似亂流在體內亂竄,他必須使出全力凝神屏氣,才能握住倍感沉重的長劍。
“能成大事者,卑鄙又無妨,死人不會多話。”絕對會嚴守秘密。
“你真認為你殺得了我?”風怒雷將劍由右手拋至左手,筋脈浮凸的長臂穩穩地接住。
葉半月搖頭,目光落向他床上的天仙美人。“我不殺你,我要你和我一樣痛苦。”
得不到所愛,眼睜睜地看她死去。
“你是什麼意思?”他一驚,面色微變。
“你還看不出來嗎?修羅,我要殺你何必用到迷藥,身為殺手的驕傲我也有,我會正大光明的與你較勁,而非趁你體力不濟下手。”
他會憑實力打敗他,讓世人知曉他才是最強的高手,以武功贏過他方能得到敬畏,讓他從武林中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