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綁著不得動彈,只能如同被撈出水面的金魚撐大眼珠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連筋帶骨的疼。
冷汗黏溼了江蕭的額鬢,虛弱痛苦讓他幾乎就想這樣昏厥過去,但閔晹下一個動作卻打破了他的幻想。
將那鐵盤中的白布掀開,拿出裡面的針筒遞給無七。
眼看著無七手上的那能讓人慾仙欲死也能讓人瘋魔的東西,曾今多次給'於澄'施打過這東西他很熟悉,江蕭顧不得疼痛,使勁睜大快要閉上的眼睛,但他的努力也無法讓他開的縫隙比指甲蓋大多少,虛弱的聲音卻在閔晹耳中放大數倍:“爸……”
閔晹轉身離開的動作猶如沒上機油的輪轉機,一時回頭對上這個孩子眼神的勇氣也被抽離了似得,他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前世他就不是什麼有根基的人,直到坐上教皇的位置背地裡還不是有人喊他鄉巴佬、土根。出生鄉野的他骨子裡有著最不要命的狠勁,同時也有香火延續的傳統思想,愛上自己的兒子是閔晹上輩子的痛,這種痛和無法宣洩的感情在不斷壓縮變質中成了極端的佔有慾。
不客氣的說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活了百來歲的老古董了,雖然有一張年輕的臉但從某種程度上非常冥頑不化。強勢慣了的他用自己的方式來教育孩子,最後唯一的孩子也對他恐懼如斯,甚至這恐懼最後化成了化解不開的仇恨。
江蕭的稱呼太過稀罕,在閔晹耳中和酒逢甘霖的乾涸之地一般,幾十年沒聽過的稱呼,這是血濃於水的羈絆,是無法輕易剪斷的關係。燃燒的燭光在視野中逐漸模糊,飄到了十多年前那個暖洋洋的下午,楊柳的白絮漂浮在空中,投射過陽光的溫度鋪灑在身上,在療養院中看到那兩個孩子的情景,獨獨帶走了江蕭卻撇下了另一個充滿仇恨目光的孩子。
後來似乎做了很久的夢,這夢裡是一片空白的境地,什麼都無法捕捉到,只有不停的空虛和孤寂滲透到他的靈魂,沒有夢的夢境總讓他想要流出根本流不出的淚,於澄一次都沒來過,閔晹想也許是恨他恨到連夢都不願意來。
直到醒來後,看到了已經步入中年的無七,看到了原本到腰間的江蕭和自己一般高……
“為了一個外人傷自己兒子,我竟然會有你這種父親,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寧願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眼見閔晹沒有停手的打算,甚至沒有一點該有的父子相認反映,江蕭就知道自己今天逃不過了。緩了一口氣,被刺激的心神讓他反而保持了片刻清醒,說話也沒剛才模糊,“當我知道我的舅舅竟然是父親的時候,我只有噁心,噁心!你讓我噁心……我動了於澄,你是不是很痛,我要的就是你痛!”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兄妹亂/倫這種事,江蕭從懂事後就沒有一刻不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在知道真相後,他帶著濡慕、怨恨、渴望、恐懼這些複雜情緒,裝作不知卻一步步籌劃著試探閔晹的底線,試探這個男人的弱點。
閔晹揮了下手示意無七繼續,始終沒有否認江蕭的稱呼。他像是突然老了很多歲,聲音中透著無從掩飾的疲憊,“你已經成年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
道了一句“得罪了”,無七靠近江蕭。
眼看著那飆出水珠的針筒燭光的反射中泛著寒冷的光芒,一點點被打入自己的手肘處,江蕭不得動彈,咬牙低吼:“毒品就能讓我認輸嗎,我告訴你,父親大人,只要我活著一天,你的寶貝一定會繼續遭殃……!你要做的絕一點就直接嗜殺親子,你是個沒血沒淚的怪物想必這種事情做的……!”
也許本來還冷靜異常的江蕭,終於在身體的劇痛和親生父親的絕情中,失去了慣有的理智,他深諳說什麼話能讓閔晹最痛。
將門關上,完全隔絕了江蕭的叫罵聲,無七默默垂頭跟在身後,手中還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