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駁過太子爺的話,太子爺他心裡應該最清楚不過啊,那為何,他剛才還……對了,格格,是因為你們吵架了麼?所以,所以剛才太子爺才會……”
尚善最後提出的這個問題可謂是徹底擊潰了陶沝內心深處最敏感的那道防線,一瞬間,她再也忍不住,眼眶內囤積的液體容量也在此時到達了極限,洶湧而出的眼淚開始爭先恐後地撲簌撲簌往下掉。
她和他吵架了麼?
不,他們沒吵架。不僅沒有,甚至正好相反,他們根本就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面,完全只是因為她這個曾一度被人玩弄於掌心的笨蛋終於後知後覺地認清了現實的殘酷本質,終於清醒地看穿了他的險惡用心,她甚至還打了他一個巴掌作為回禮……而他的表現,也不過是因為對自己所設下的局卻被想要利用的棋子先行拆穿而萌生的一種惱羞成怒罷了……對,就是這樣沒錯。她和他之間,從來都沒有過任何交集,連怪罪對方的資格都沒有……
冷冷的雨點不斷地打在臉上,灼灼的淚水無聲地混進雨裡,一冷一熱,一嘆一息,到最後,就連陶沝自己也無法分清,她臉上的那些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小太監尚善此刻仍然站在原地不辭辛苦地做著喋喋不休的勸說,然而,不管他那邊再怎麼努力,陶沝這邊也始終不願開口,亦不抬頭,只一動不動地默默在原處跪著。不是因為她能淡然地視旁人於無物,而是她害怕,害怕自己一開口,那嘶啞的聲線便會徹底暴露出她這會兒的真實脆弱,便會不打自招地承認,她其實已經輸了……
在陶沝的這一冷淡態度對待下,最終,小太監尚善也知趣地選擇了閉口,繼續陪著她在廊下安靜地站著。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先前跟著某位太子殿下一併離去的那名小太監——賈應選賈公公突然去而復返,並隨身帶來一柄傘和一句話,話是給陶沝的:
“回格格,太子爺還是剛才那句話,只要格格此番肯乖乖認錯,他可以既往不咎,而格格也無需再在此處繼續跪下去,起身回去便是……”
這個條件聽上去顯然極為誘人,想來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傢伙,絕對都知道該怎麼做了。但我們的陶沝同學這一次卻儼然已經跨入了另類的範圍區域,在面對那位賈公公隨後遞上的那把傘時,她始終還是不肯出聲討饒,兩排貝齒從頭到尾都一直死死地咬住嘴唇,斷不肯輕易接下那把傘。
見此情景,賈公公一時間也自覺臉上尷尬無光,無奈之餘,只得將他帶來的那把傘轉而遞到了尚善的手裡,然後急衝衝地奔回去向某人覆命。
一來一去間,這雨也下得更加大了。
而剛從那位賈公公手裡接過傘的尚善這會兒也免不了開始左思右想。雖然賈公公並沒有指明說這把傘是給陶沝用的,但既然他能光明正大地將這把傘送過來,那基本上也表明了這是那位太子爺的意思,顯然,那傢伙今次並不是真的想致陶沝於死地。可是,陶沝這邊卻又好死不死地繼續選擇了拒用,雖然這極有可能再次惹怒那位太子殿下,但也不乏若是她之後因此而不幸被雨淋成了病,那倒黴的人勢必就是他了。
經過一番用心的思索,尚善最終還是決定自作主張地撐傘去遮陶沝,然陶沝這會子卻根本不打算領情,她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了他的雨傘遮擋,寧肯直直地跪在雨裡,也不願平白接受他的這番好意。尚善見狀,頓時急得在一旁拼命跳腳:“格格,你就別難為奴才了!倘若你因此生了病,那太子爺他必定不會放過奴才的……求您行行好,奴才還想多活幾年呢……”
不會的……
陶沝狠狠地咬著嘴唇搖頭,用力地搖。他說謊,那個人才不會如此在意她的死活呢!而且,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她也無論如何不要再接受那個人的虛偽好心了。以前的那一切完全是因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