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人體固存的一點先天元陽來培育先天真氣,但以此法修煉,於陰陽之道頗為失衡,有道是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長此以往,除非趨於極高的境界,以至突破先天,可以龍虎調和,否則必定傷及自身。南宋時期王重陽修煉了類似的功法,只因陰陽失調,他雖身為武功天下第一,又是深諳謙沖養生的道學之士,卻也英年早逝。
這門神功一旦入門,進境奇快,遠逾當世任何一門神功。蓋因其餘功法不論如何神妙,也只可吸收五穀精華化為內力,便是一些邪派功夫熔鍊自身精血換得渾厚內力,其速度也比不上修煉《先天功》可以透過渾身毛孔,吸收天地萬物散逸的精氣與靈氣。若是嶽興任督二脈皆通,自身逆反先天,修煉速度更要提高一個檔次。
緩緩收功,嶽興長身而起,身子略閃,已經出了山洞,站在外間的開闊地上。極目遠眺之餘,倏地放聲大叫:“風老頭,風老頭,快點出來。”此時他內功已然小有成就,這一聲吼叫中氣十足,聲音飄蕩極遠,在群山之中不住地迴盪,霎時間整個天地間都充斥著激越高昂的吼叫聲。
倏地一條人影自後山之中鬼魅般出現在嶽興身側,其人身材高大,一身青衫裹體,甚為消瘦,白鬚白眉,精神矍鑠,雙手揹負身後,沉聲道:“小鬼頭鬼叫些什麼?”正是華山派上代絕世高手風清揚。
嶽興轉過身子,頓時眉開眼笑,嘴上道:“我怎的是鬼叫了?我看你才是鬼,一隻老鬼。”
風清揚豪邁不羈,年老了更加隨心所欲,對世俗禮法不甚看重,聞言也不生氣,只是沒好氣地瞪了嶽興一眼,頗為不屑地說道:“嶽不群那小子刻板固執,簡直如讀書的夫子一般讓人生厭。沒想到他竟然生了你這樣一個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的兒子,真是奇怪。”
四年下來,嶽興與嶽不群的關係稍有緩和,以這些年來嶽興對他的瞭解,嶽不群為人雖然無趣,但並非是心有鬼蜮伎倆的人,或者說眼下華山派太過孱弱,他兢兢業業,自保尚且不易,至於其他更是無從談起。
或許正因此,他數十年來壓抑太過,一旦看到變強的希望則不擇手段,以至日後一步步走來,變得陰險毒辣,成為武林中第一號偽君子。這些年來嶽興也常思索,若是他身處嶽不群那個位置會怎麼辦?苦思之下,對嶽不群雖不免有些牴觸的情緒,但心底也多了一分同情和憐憫,以至敬佩。
若以俠義之士來衡量嶽不群,他定然是不折不扣的偽君子。但若以一派掌門來衡量他,嶽不群未必不是個大有作為的掌門人。
這是一場人性、正義以及權利互相爭奪主導地位的大戲,嶽不群選擇了權利,因為人性無法庇佑以他為首的華山派安全無恙,正義是獲得權利者才配擁有的。惟有權利既可幫他保全華山派,又能實現他重振華山門楣的夙願。只是他迷失在權利爭奪的泥潭之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縱觀笑傲全書,嶽不群比左冷禪更教人憤恨,因為他外表光鮮,是人人稱讚的君子,暗地裡卻陰險狠毒,不似左冷禪,是實實在在的真小人,雖然讓人瞧著也有些惱恨,但也讓人佩服他的雄才大略。
心中念頭千萬,臉上露出一副悵然之色,嘆了一聲,道:“風老頭你隱居不出,逍遙自在,當然看不慣我……我爹他循規蹈矩,可是你未曾想過他身為華山派掌門人,面對嵩山派的咄咄逼人的氣焰揹負了多少壓力。又可知華山衰敗至斯,他一心想重振華山,心中是多麼焦慮。若此刻的華山派如同少林武當一般,他也可隨心所欲,不至如此戰戰兢兢。”
話語至此,嶽興忽然心底一震,翻起一陣明悟:左冷禪的野心不會消減,嶽不群為求自保定會想盡辦法,即便這一世有他的存在,嶽不群仍會走上老路。但若是華山派實力極強,不弱於嵩山派,嶽不群又怎會處心積慮謀劃一部並不一定十分厲害的劍譜?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