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艙在哪裡?”
曹春盎喏地一指,“和您的艙一牆之隔,您在這兒敲敲木板,他那頭聽得見的。”言罷又撫膝道,“水路長得很,中途有幾回停船靠岸,到時候老祖宗就能活動筋骨了。開頭幾天難耐,老祖宗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打緊,船上有太醫,隨傳隨到的。您瞧這陣子天兒熱,快晌午了,一會兒我讓人給您送食盒來,您將就用點兒,沒事兒您就歇覺,也是作養身子的好時候。嘿嘿,我瞧著,老祖宗到咱們府裡這麼長時候,氣色好了不是一星半點,還是提督府的水土養人!您只管好好歇著,到時候請太傅一敘,他老人家見您過得滋潤,心裡定然寬慰。”
這話說得很是,她這個位分的人,沒有受過寵幸,吃穿都有限度。以前照鏡子,覺得自己像個蔫茄子,自從進了肖鐸府上,油水足了,人也活泛起來了,曹春盎這個功邀得很有道理。
彤雲千恩萬謝把曹太監送出去,轉回來伺候她坐下,挨在邊上給她打扇子,“水上風大,咱們晚上睡覺窗戶開條縫兒,後半夜只怕還得蓋被子呢!”
音樓頭有點發暈,船在水上走,再穩也覺得騰雲駕霧。她長出一口氣,仰在藤榻上喃喃:“這麼多人,弄得打仗似的。我還想上船頭看看,這下子也不能夠了。”抬起手,拿手背蓋住了眉眼,“剛才看見肖掌印和閆太監說話,我就在想,上回求他給李美人說情,他一口就回絕了,這人真是鐵石心腸。”
彤雲卻不以為然,“他哪裡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還管人家兩口子床上打架?李美人雖然可憐,今天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的,要不是閆蓀琅救她,她能有命活到今天嗎?有得必有失,活著本來就艱難,再熬一熬,興許就熬出來了。”
也的確是,大夥兒都在苟且偷生,往後誰管誰的死活呢!
音樓翻個身闔上眼,不知怎麼心口堵得難受,胃裡一陣陣翻騰起來。左右不是,坐起來往外看,兩岸景色快速倒退,越發感到不自在了。
彤雲看她臉色不對,急道:“主子怎麼了?哪兒不舒坦?暈船麼?”
“好像有點兒。”她坐在榻上直喘氣,半天頓住不動,感覺嗓子裡直往外推,忙讓彤雲找盆來,捧在懷裡張嘴就吐。
彤雲傻了眼,“好好的,又沒風浪,怎麼就吐了?”上去給她拍背順氣,一面往外張望,“您忍忍,我去找人請大夫。”
正巧曹春盎進來,喲地一聲轉身又出去了。沒多會兒踢踢踏踏來了好幾個人,音樓吐完了歪在榻上,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勉強看清了人,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肖鐸指派大夫給她把脈,靜待片刻問:“娘子身上如何?”
那大夫道:“回督主話,把不著尺脈,應當不是有孕。娘子只是心虧脾虛,氣血不足,或針灸或按壓穴位,都能起到緩解的功效。不過針灸不能立竿見影,要七日一次,連續十次才能根治。娘子眼下這情形,還是壓穴更快捷些。”
音樓哼哼唧唧沒力氣瞪人,就是覺得大夫太不靠譜。她這副模樣肯定是暈船,他先瞧的居然是喜脈,真有他的!
肖鐸倒很鎮定,問他該按什麼穴位,那大夫報出個“鳩尾穴”,說著就撈袖子打算上手,被他出言制止了。鳩尾在肋下三分臍上七寸處,那地方對於姑娘來說太隱秘,雖然病不避醫是正理,可叫陌生人動手,他也怕她臉上掛不住。
“你去熬養胃的藥來,這裡交給咱家。”他把人都支了出去,坐在榻沿上看她,巴掌小臉慘白一片,全沒了生龍活虎的勁頭。他低聲道,“臣給娘娘治暈船,可好麼?”
音樓又不習武,不知道鳩尾在哪裡,料著大概是在掌心那一圈吧!因點了點頭,愧疚道:“我這不成器的樣兒,給廠臣添麻煩了。”
他溫煦一笑,“別這麼說,前兒娘娘還給臣刮痧呢,算兩清。”猶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