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意賜教數招麼?’那少年勒住花驢,便要答話。那少婦忽然雙目一紅,含淚欲洋,說道:‘你爹臨終時說過什麼話來。你立時便忘了麼?’那少年道:‘是,孩兒不敢忘記。’兩人揮鞭催驢,便向前奔。
“我越想越不服,縱馬追了上去,叫道:‘喂!胡說八道的指摘別人武功,若不留下數招,便想一走了之嗎?’我騎的是匹腳力極快的好馬,說話之間,已越過兩匹花驢,攔在二人之前。那婦人向那少年道:‘你瞧,你隨口亂說,人家可不答應了。’那少年顯然對母親很孝順,再也不敢向我瞧上一眼。我見他們怕了我,心想孤兒寡婦,勝之不武,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但聽那婦人的語氣,這少年似乎也會金剛指力。我這門功夫足花了十五年苦功,方始練成,這小小孩童如何能會?自然是胡吹大氣,便道:‘今日便放你們走路,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些。’
“那婦人仍是正眼也不進我瞧上一眼,向那少年道:‘這位叔叔說得不錯,以後你說話可得小心些。’倘若就此罷休,豈不極好?可是那時候我年少氣盛,勒馬讓在道邊,那少婦縱驢先行,那少年一拍驢身,胯下花驢便也開步,我揚起馬鞭,向花驢臀上抽去,大笑道:‘快快走吧!’馬鞭距那花驢臀邊尚有尺許,只聽得嗤的一聲,那少年回身一指,指力凌空而來,將我的馬鞭蕩得飛了出去。這一下可將我嚇得呆了,他這一指指力凌厲,遠勝於我。
“只聽那婦人道:‘既出了手,便得了結。’那少年道:‘是。’勒轉花驢,向我衝過來。我伸左掌使一招‘攔雲手’向他推去,突然間嗤的一聲,他伸指戳出,我只覺左邊胸口一痛,全身勁力盡失。”
黃眉僧說到這裡,緩緩解開僧袍,露出瘦骨嶙嶙的胸膛來,只見他左邊胸口對準心臟處有個一寸來深的洞孔。洞孔雖已結疤,仍可想像到昔日受創之重。所奇者這創口顯已深及心臟,他居然不死,還能活到今日,眾人都不禁駭然。
黃眉僧指著自己右邊胸膛,說道:“諸位請看。”只見該處皮肉不住起伏跳動,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他生具異相,心臟偏右而不偏左,當年死裡逃生,全由於此。
黃眉僧縛好僧袍上的布帶,說道:“似這等心臟生於右邊的情狀,實是萬中無一。那少年見一指戳中我的心口,我居然並不立時喪命,將花驢拉開幾步,神色極是詫異。我見自己胸口鮮血泊泊流出,只道性命已是不保,那裡還有什麼顧忌,大聲罵道:‘小賊,你說會使金剛指,哼哼!達摩下院的金剛指,可有傷人見血卻殺不了人的麼?你這一指手法根本就不對,也決不是金剛指。’那少年縱身上前,又想伸指戳來,那時我全無抗=御之能,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不料那婦人揮出手中馬鞭,捲住了少年的手臂。我迷迷糊糊之中,聽得她在斥責兒子:‘姑蘇姓慕容的,那有你這等不爭氣的孩兒?你這指力既沒練得到家,就不能殺他,罰你七天之內……’到底罰他七天之內怎麼樣,我已暈了過去,沒能聽到。”
崔百泉顫聲問道:“大……大師,以後……以後你再遇到他們沒有?”
黃眉僧道:“說來慚愧,老衲自從經此一役,心灰意懶,只覺人家小小一個少年,已有旭此造詣,我便再練一輩子武功,也未必趕他得上。胸口傷勢痊癒後,便離了大宋國境,遠來大理,託庇於段皇爺的治下,過得幾年,又出了家。老僧這些年來雖已參司生死,沒再將昔年榮辱放在心上,但偶而回思,不免猶有餘悸,當真是驚弓之鳥了。”
段譽問道:“大師,這少年若是活到今日,差不多有六十歲了,他就是慕容博嗎?”
黃眉僧搖頭道:“說來慚愧,老衲不知。其實這少年當時這一指是否真是金剛指,我也沒看清楚,只覺得出手不大像。但不管是不是,總之是厲害得很,厲害得很……”
眾人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