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是一個擅長廚事的人,我的廚藝僅限於幾道家常菜,偶爾得空會自己下廚慰勞一下自己,權當做休閒。頭一次,我開始鑽研那些複雜的大菜,特別是將中藥材混入的藥膳菜餚,實在難做得很,每天我都要廚房中泡上好幾個小時來研究。好在鑽研的成果不是白費的,味道挺不錯,林依似乎也喜歡吃,她那貓兒一般的食量總算擴大了不少。
我有時會想,她究竟知不知道我照顧她的初衷?如果知道,又為何接受得這般心安理得。按理說,我是她最痛恨的那群人中的一個,她應當厭惡我,並躲我遠遠的。但她並沒有,反而與我身處一個屋簷下。雖然我至今依舊不敢輕易靠近她碰觸她,害怕她再度發病,但她似乎對我的敵意也沒有那麼厲害,大多數時候我們都能和平相處。
有的時候我又會悲哀地想,或許她這麼做是在報復,我們這類人害她如此慘,她不過接受一下我的照顧,自然心安理得。她故意與我處在一個屋簷下,或許有著一種對抗的心理,她就是要入&ldo;虎穴&rdo;,像個戰士一般,拿起她的武器來戰鬥。
但不論我怎麼想,那都不能代表林依的想法。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才是我最抓心撓肝的事情。我雖然並非是心理學系的高材生,但好歹也是碩士畢業,做法務這麼多年,接觸那麼多人,早就將觀人表情動作的本領煉入骨髓了。但我發覺我實在摸不清林依在想什麼,有的時候她的行為動作很好猜,有的時候卻顯得高深莫測,讓我摸不著頭腦。
這一日,我正在廚房中切菜,準備午餐。因著在切菜的時候稍微開了個小差,我不小心割傷了左手食指,鮮血直流。我的痛覺神經被刺了一下,低呼一聲,頓時不停地倒吸涼氣,急急忙忙將手指送到水流下沖洗。
等我將手沖乾淨,剛打算去尋創口貼包紮傷口,一回頭就被嚇了一大跳。林依悄無聲息地站在廚房門口,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我流血的手指看。她蒼白的面頰,配合著那表情,簡直像是吸血鬼一般陰森可怖。我真的被她嚇到了,嘗試著喊了一聲:
&ldo;林依?&rdo;
她長睫毛顫了顫,目光收回重新下垂,仿若回神了,轉身離開,我看著她遊魂似的背影,一頭的霧水。
午餐一直到傍晚時分,她都很正常。直到我再進廚房將晚餐收拾上桌,一出廚房,就聽到遠處浴室中嘩嘩的水流聲。我皺了皺眉,輕了腳步,緩緩走去一看,就見林依默默站在洗手池邊,水龍頭嘩嘩放著水,她不斷地洗著手,我不知道她洗了多久了。
我沒有立刻打斷她,而是觀察她洗手的過程,她左手右手來回搓動,重複著相同的洗手動作,並在水下衝到十秒後,用左手去擠洗手液,然後左右手來回塗上泡沫,繼續放到水下沖。我放在那裡原本滿滿一瓶的洗手液,已經被她擠掉了一半。
她嘴裡念念叨叨的,仔細聽似乎是在說&ldo;髒,洗乾淨…&rdo;之類的話。
我知道,她這是強迫症又犯了。
這到底又是被什麼刺激了?我有些懊惱,仔細回想了一下,大約就是中午我不小心割傷自己的那一幕刺激到她了。她曾經割腕自殺過,看到這樣鮮血淋漓的一幕,必然會有反應。可她為何會開始洗手了?我記得林依的病狀記錄裡並沒有洗手這樣的強迫症狀,她只會開電視換臺,並且在大樓下面不斷數著樓層,或者在樓梯口不斷數著階梯數。
根據學姐給我的分析,林依的強迫症狀是有原因可循的,她開電視換臺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罪魁禍首是因為她的女兒優優。優優的哭鬧聲對她來說像是噩夢,因而她會開電視,將聲音調到最大,並不斷換臺。
而她數大樓樓層數,是因為她的腦海里不止一次地冒出跳樓自殺的想法,但是當她還處於猶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