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使六歲的他一字不識、刁頑蠻橫,成為京城裡人人避之猶恐不及、卻又在茶餘飯後引為笑談的混世魔王。
真要這麼縱容下去倒也罷了,不想六歲的簡非卻遇到了宋言之……
世事難料,冥冥之中,究竟是誰在縱操著人的命運?
獨坐窗下我不禁嘆息。
“怎麼不點燈?”隨著這低沉磁性的聲音,明於遠一身月光,走了進來。
“沒什麼,只是想靜一靜,想些事情。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傻小子開始動腦筋了?嗯嗯,為師我樂於奉陪。”
清光下,他緩步走在我身旁,狹長的鳳眼含著笑意,神情閒淡自如,彷彿一切皆可從容面對。
我不滿:“什麼叫開始動腦筋了?我是一向很動腦筋的。”
“當然,能讓與世隔絕五年的慕容朗開口說話,讓一個沒有學過琴的小孩彈出那樣的曲子,這真要動不少腦筋,”他看我一眼,作崇拜狀,“最令我吃驚的是你關於三個土的闡述,那不僅是動了腦筋就能解決的問題,為師我聽後也實在是佩服萬分啊。”
聽著他這番誇張的話,煩惱中,我笑出來,心底頓時輕鬆不少。
想想不對,“蒙我吧?你當時在場?”
“嗯,”他輕描淡寫,“陪景帝、簡相同去的,聽你解答完三個問題後,我們就回來了。”
景帝?慕容珣?
簡寧也去了?
我不由腳步微頓。
“怎麼?不相信?簡相當時是由衷的喜悅欣慰,”他補一句,“大約他認為傻小子終於長大了。”
“是啊,這下他可以放心了。”
說完,忽覺這話裡的醋意與失落,暗自一驚,忙不自在地看了看他。
他低笑出聲,把我往懷中一攬,捋了捋我的頭髮。
我臉上的溫度陡然飛昇。
即使在幽暗中,也不敢再看他,生怕他察覺了什麼。
可是在他面前,只怕再掩飾也沒用。
果然。
“簡非,你是怕簡相從此不再完全屬於你了吧?”他低沉的聲音,溫和沉穩,卻絲毫沒有取笑我的意思。
我一愣。
慢慢明白了心煩意亂的緣由。
是啊,他從此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傷懷也好喜悅也罷,那個人,會漸漸分去他的注意力。
“阿朗,我爹他要真娶了妻妾,我開心還來不及。不過,我爹娶親?虧你想得起來。”忽想起竹林小徑上,我對阿朗的笑語。
原來,預設是一回事,真要面對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簡非?”他緊緊我的肩。
“我是不是很自私?”依在他寬厚溫暖的胸前,我微微懊惱,“難怪阿玉要把我支出去教慕容朗。”
夜氣透徹,清光如晝。
後園裡,湖水融著月華,風吹過,滿眼粼粼的波紋,一如我現在散亂的心思。
“怎麼了?要是你在家是不是準備拆散了他二人?”他笑睨我。
“怎麼可能?我很替他們高興的……”我脫口而出。
忽住了口。
我耙耙頭髮,只覺混亂矛盾。
他輕笑出聲:“這樣的反應,對於傻小子簡非來說,才是正常的,——既高興又怕失了依靠。嗯,你小子在家只怕真會礙事。”
什麼?
“對此事,你只要像剛才這樣,稍微流露出半分失落的情緒,簡相只怕都無法心安。”
他溫聲解釋:“簡相容貌溫潤如玉,其實內心亦剛硬如玉。十多年來,他明明知道景帝身在何處,卻從不開口要他回來。景帝此人,生性也極孤高決絕,這次好不容易想通了,又放低身段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