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提議。方中書便走到方才說話的那個難民身邊,溫聲問道:“這位兄弟,為何人少回不去,人多反而能回去呢?”
那難民趕緊向方中書作揖道:“回這位大老爺的話,在俺們鄉下,幹活全靠壯勞力,家裡少了多少男丁就少了多少收成。可是俺們每戶繳的丁畝稅,早些年就釐定好了,無論咋樣都不變,不會因為誰家少了男丁就減免一些。更何況還有這個那個的雜稅,原先人丁健全時就幾乎交不起,現在俺們減丁減產了,定然是無法繳付的了。”
邊上那些沒點頭的,也紛紛幫腔道:“是呀方老爺,就是我們這些人口健全的,一人交一人的份子。完稅之後,連度春荒的糧食都剩不下,更何況他們呢。”
士子們不由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是出身高門大閥,但好歹都是鄉紳地主子弟,卻無一寒門出身,也不用為生計發愁。是以對這些丁丁稅稅的東西一竅不通,相視之下。頗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感覺。
還是方中書年長些,讀的書也多,沉吟片刻後,輕聲問道:“我大秦沿襲唐制,在稅賦上並未做什麼革新,依然是兩稅之制,先按照丁壯和土地多少定出戶等,再按墾田面積和戶等高下訂出稅額,雖然說不上絕對公平。但比當年按人頭收稅的租庸調時要強得多,不至於令各位如此窘迫吧?”他的語氣已經弱了下來,看來也知道書中所說與實際頗有偏離了。
起先說話地難民嘆息一聲道:“方老爺說得俺聽不大懂,但定然是對的,可是俺就知道俺們過不下去了。比如俺家吧,二十年前核定地是九口丁,二百畝地。算是中戶,便一直按照這個檔次完稅。可是到現在,俺們家的地就剩下四十畝不到,再加上這場災禍過後,家裡就只剩下俺和俺三弟兩個男丁,俺們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覺,也不可能交上那九口丁、二百畝的賦了呀!”
塗恭淳終於忍不住道:“咄,我大秦有的是無主荒地,耕都耕不完。你們的地怎麼會從二百畝減少到四十畝呢?”
難民們一臉茫然道:“耕不完?有這好事嗎?”還是那給塗恭淳倒水的老漢道:“塗老爺說多是荒地,那想必就是有的。但俺們卻沒見著,俺們那兒卻是開不著荒地的。”
塗恭淳悶聲問道:“就算開不著,那也不應該減少啊,莫非你們那的地長著腳,自己會跑?”
老漢苦笑道:“地卻不會長腳,在俺年青地時候,家裡確實是二百畝地,但自從昭武爺坐上了金殿,文丞相執掌了乾坤,加在俺們頭上的這捐那餉就海了去了。俺們老百姓又是靠天吃飯。一趕上災年保準交不齊,只能向鄉紳大戶告借。s可鄉紳大戶也不是菩薩呀,到時候還不起欠款,俺們就得拿家裡的地來抵。”
塗恭淳心裡已經有些明白,心虛的問道:“地給了他們。你們就不用交稅了吧?”
四周的百姓大搖其頭。那口舌伶俐的答道:“塗爺有所不知,地主老爺們要俺們的地。可不要俺們地稅,這叫產去不移稅,就是說地沒了,可稅還要照交不誤的。”
塗恭淳算是聽明白了這事,可心裡的糊塗勁兒卻一點沒減,滿臉奇怪的問道:“你們不會去官府把家裡的人丁數、田畝數重新報備嗎?”
“多少年前就有人去問過,可大老爺說這是朝廷徵的稅,只有朝廷才能重新釐定,他們地方上只管照著標準收。可往常五年一次的釐定稅銀,到了咱們昭武朝,壓根都沒釐定過一次…”
士子們逐漸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禁為自己的先入為主而深感羞愧,塗恭淳更是漲紅臉朝四周團團作揖道:“方才塗某唐突,沒弄清狀況便信口開河,請各位鄉親見諒。”眾難民忙不迭還禮道:“塗爺折殺俺們了,您對俺們多大的恩惠啊,漫說您說俺們了,就是打一頓,俺們也萬不會記恨地。”
見難民們如此豁達,塗恭淳心裡一陣激動,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