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老爺子這才回過勁來,長嘆一聲道:“爹爹交了一群白眼狼啊…”於是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遍。
坐在下首的胥耽誠捻著鬍鬚聽著,越聽越是膽戰心驚,等老爹說完,這才硬著頭皮問道:“爹爹,別的先不說,就說這結交匪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吧?”
老頭子撇嘴道:“那又怎樣?兒啊,咱們這荊州府有幾家沒有給那些佛爺上過孝敬的?就是昨兒,還有兩家託為父與那邊說項,要是有個萬一,求他們能手下留情呢。”說著還有些不屑道:“兩個老摳一人才出了兩萬兩,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胥耽誠摸了摸額頭,已經滿是汗水。他想笑一下,卻發現自己面部僵硬無比。只能嘶聲道:“爹爹,胥家大禍臨頭了…”
胥北青見自己最大的依靠如是說。這才慌了神,忐忑道:“兒啊。不會吧,你可別嚇爹爹啊?”
胥耽誠畢竟是督撫大員、一方諸侯,很快恢復了鎮靜,思索一下家族地境況,對胥北青道:“爹爹,孩兒前日便收到朝廷行文,隆郡王殿下掌尚方寶劍、督兩省軍政,卻不是唬人的。”
胥北青有些失神的望著兒子。等著他的下文。
“當前兩省最根本的問題、便是平亂。人家只要給咱們扣上頂通敵的帽子。便可以反手將咱們滅掉。只要這位王爺能把彌勒教給平了。莫說鏟了咱們一家、就是把南方大族悉數剷平,京裡那些首腦說不定暗地裡還要額手相慶呢。”他畢竟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對京裡的態度或多或少是有些瞭解地。
胥北青呼吸已經有些急促,心懷僥倖道:“不至於吧,咱們納了那麼多供奉…”
胥耽誠有些驚訝地望著父親,不知道一向精明地老頭子,為何變得如此可笑。但再可笑那也是自己的老爹。他儘量保持語氣上的尊敬道:“咱家掌著南運河,父親難道不知五萬鎮南軍、二百艘運兵船,兩天以前便在運河上飄著了嗎?”
胥北青訝然道:“一打仗,航運也斷了。為父也就沒管運河上的事情。”轉而氣憤道:“我還囑咐你二弟緊盯著點,有問題趕緊稟報,”
胥耽誠搖頭道:“先不說這些,孩兒的意思是,算時間。這五萬人正好與那兩萬步軍同時出發。這說明了什麼?”
胥北青終於洩氣了。癱坐在椅子上,是呀,這說明當時隆郡王早就預料到彌勒教會造反。第一次去鎮南軍大營時便已經與伯賞元帥談好了,根本用不著再跑第二趟。之所以又裝模作樣去了一趟,分明是為了拖時間,拖到局勢惡化、拖到只有他能解決問題、拖到所有官紳不得不仰他鼻息、拖到他想對付的人犯錯誤…
想通這個關節,往日的清明又回到老家主身上。他攏了攏額前散落地白髮,苦笑道:“一個‘拖’字,就輕而易舉的將事情引導向他希望的方向。這份老辣沉穩不是少年人能有的。隆郡王背後有高人啊…”他真說對了,秦雷用飛鴿問計於館陶,便只得到這一個字的答覆…拖。
胥耽誠見父親恢復正常,便把話說得跟直接:“不管背後有什麼高人指點,最後拿注意的也是他自己。眼看著整個南方陷入一片暴亂、每日都有幾千人死亡、幾萬人流離失所,還能沉得住氣,單單這份毒辣的心性、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態度,就不是咱們可以幻想可以網開一面地。”
也不管父親蒼白地臉色,胥耽誠繼續危言聳聽道:“而且孩兒猜測,那位王爺布這個局,就有取咱們胥家而代之的題中之意。”
胥北青咽口唾液道:“那怎麼辦?聽你這意思是咱們在劫難逃了?”他終於開始慌了,上百年的家族若是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他就是死,都沒臉見地下地祖宗。
胥耽誠不忍看父親臉上的惶恐,安慰道:“既然今日麴世叔跟您說了那番話,就說明王爺知道圍三闕一的道理,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