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抬眸看著她,語調平緩至極:“只要一日留在我身邊,我便一日保你安寧。或者,你認為我做不到?”
護短。又是赤|裸裸的護短。
留一天就安寧一天?照這演算法,想要安寧一世,難道她得為奴為婢地在他身邊待上一輩子?
明知不可能,偏還說得這麼堂而皇之,不愧是官場上出來的老油條。
蘇青會過意來,心中的驚濤駭浪頃刻不復,嘴角頓時一抽:“老爺算賬算的不錯。”
顧淵輕輕一笑,算是應下了這句誇讚。
“茶水涼了,我去替老爺燒壺熱的。”眼前人這樣的神色,叫蘇青感到有些憋氣,然而這人偏又招惹不起,便乾脆拎起水壺走了出去。
樓下的掌櫃和夥計們依舊戰戰兢兢地縮在角落,她好笑地走過去拍了拍他們的肩,問道:“掌櫃的,廚房可能借我用一下?”
掌櫃哆嗦著抬了抬手:“請……請便。”
藏在旁邊桌底下的官差移了移屁股,將臉轉過來對著她,此時依舊有些結巴:“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出去那、那兩個真的去追那些邪物去了?現、現在還有心、心思燒水泡茶,都、都不知道害怕的嗎!”
蘇青看著他這幅窩囊的模樣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調侃道:“我說這位官爺,外面的動靜早就過去了,你們到底還在怕什麼啊?”
“誰、誰說我怕了!”官差被她笑得老臉一紅,凝聲聽了會果然沒聽到其他什麼聲響,頓時一挺身邊就要站起來。
正此時,客棧的門忽然響了起來。
“叩叩叩——叩叩叩——”
似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面敲門,不輕不重,且異常的規律,落在死寂一樣的夜色間,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驟然一陣風過,屋裡的燭火隱隱一晃,頃刻熄滅了下去。
官差剛站起的身子在雙腿一軟下頓時又跌坐在了地上,七魂丟了三魄。一路慌不擇路地撞翻了幾條椅子,在地上一片手足無措的扒拉,終於慌不擇路地再次蜷回了桌子底下,兩排牙齒嚇得直打顫:“外面還,還還……還有!”
“叩叩叩——叩叩叩——”
彷彿為了應證他的話,敲門的聲音愈發清晰分明。
蘇青沒被敲門聲嚇到,卻是被他這幅一驚一乍的樣子給嚇了一跳。
抬頭看去,月色投落下來,客棧的門扉上一片微透的亮色,沒有人影。
然而敲門的聲音卻是異常的清晰,落入耳中,連寒毛也禁不住幽幽立起。
第一個反應是,敲門的不可能是那些生死不明的怪人,至少他們沒有做這種正常事情的腦子。
第二個反應是,這門外分明沒有人影,又到底是什麼在那敲門?
回頭看了看,樓下幾個男人臉色嚇得一個比一個慘白,怕是指望不上了;再抬頭望了望,樓上的幾位不論哪個都是爺,去找他們求助,感覺也還是,算了吧……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有個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沉沉的,很是沙啞:“裡面的人磨蹭什麼,快點開門。”
這個聲音有些蒼老,聽起來應該是位老人,聽入耳中,讓蘇青莫名感到有種熟悉的感覺。
最主要的是——會說話,是個人!
簡單地有了判斷,蘇青慌忙把水壺一擱,找來火舌子重新將蠟燭點上了火。輕手輕腳地將門栓落下,緩緩推開一條縫來,然後將水平的視線微微向下落了落,看到了一個佝僂的身影。
一身黑色袍子,依稀露出些許斑白的鬢髮,手上的柺杖幾乎在門開的同時已經探了進來,迅雷不及掩耳地砸上了蘇青的腦袋,話語裡是隱隱的不悅:“你家老爺呢?”
深幽的視線沉沉落過,屋裡幾人已經驚到了嘴邊的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