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兩股戰戰,他叫曾洪,本是河北一個縣城的老秀才,和幾千名百姓一同被清軍虜獲,婦人淪為營妓,男人承當雜役,有手藝的還好點,能幫著修造軍械,像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年紀又大的只能出賣腦力,好在他涉獵頗廣,雜學懂得多,沒事就給清軍大兵講山海經裡的奇聞怪事,這才留了一條命,連豫王爺都聽說了他博聞強記的本領,所以留在營中當師爺,師爺不止一個,但會講故事的只有他一個。
漢人的命不值錢,說殺就殺,曾洪知道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既然躲不過一死,不如最後一搏,他壯著膽子道:“小人知道此物來歷。”
“你說。”多鐸很不耐煩,侍衛們也按住了刀柄,就等著王爺擺手了。
“此物乃是天庭關押囚犯的牢籠!”曾洪大聲道,“山海經裡有記載,觸犯了天條的神仙被裝在如屋大的方鐵殼中,鎮壓於五行山下,小人看過一本宋版山海經上的畫圖,與這個鐵盒子別無二致,這些衣服也不似今人所傳,倒像是宋朝人的背子。”
多鐸半信半疑:“你唬我!”
曾洪磕頭如搗蒜:“小人不敢,但有半句假話,王爺將小人五馬分屍也情願。”
多鐸鄙夷道:“殺你這樣的南蠻子還用得著五馬分屍,一刀就夠了。”
曾洪瑟瑟發抖,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地上。
多鐸道:“諒你也不敢,滾到一邊去。”
曾洪不敢站起來,像驢打滾一樣滾到了一旁,清軍將士們被漢人的醜態逗得捧腹大笑。
多鐸下令:“把這個天庭關囚犯的籠子看好了,誰也不許亂碰,這些女人衣服,裝起來送到吳大將軍營中去,就說是本王的一點心意。”
關璐花費血本在宋朝購買的四箱衣服鞋子被清軍裝上馬車,運往十里外的另一座營盤。
這座營盤扎的極有章法,雖然只是行軍途中暫住,但排水溝、柵牆、轅門一絲不苟,連營盤外的茅房都搭建的很正規,中軍帳外大纛旗上一個大大的“吳”字。
豫王爺的禮物直達中軍帳,送到了吳大將軍面前,三十三歲的原大明朝平西伯、寧遠總兵吳三桂深夜依然身著鎧甲,劍不離身,自從山海關一戰引清軍入關後,他就有著強烈的不安全感,哪怕清廷對他再好也心存危機。
多鐸是南征主帥,統御十萬大軍,吳三桂的部隊是關寧鐵騎的老底子,只忠於他一人,清廷沒有收編他的人馬,在軍餉給養方面也很優厚,多鐸也對他很友好,可還是讓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四口柳條箱,裝滿了女人衣服,多鐸是什麼意思?
吳三桂低頭思索,座下的牛油大蜡的火焰閃爍著,將他的臉孔映照的陰晴不定。
“大帥,多鐸是給你下馬威呢,他見不得你帶著女人行軍打仗。”手下部將陰測測說道。
“多鐸自己賬下不也擄了好些江南女子。”另一員將軍不滿道,“只許他放火,不許咱們點燈麼?”
“住嘴。”吳三桂舉起一隻手,“都他媽憋說了,多鐸這是點我呢,說我行軍慢的像娘們,行啊,明天我就出兵近江,打頭陣!打下城池三天不封刀。”
關寧眾將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們都是漢人,也並未剃髮,戰袍鎧甲也保持著明軍的特色,但這支軍隊已經不屬於明朝政府了,而是吳三桂的私兵,維持私兵靠的是恩威並施,縱兵劫掠就相當於放大假,當兵的最開心了,他們才不管近江城裡有多少老弱婦孺,在他們看來,那不是同胞,而是待宰的羔羊。
吳三桂緊急部署明天的攻城戰術,忙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此時已經二更天,他回到後賬,在鋪著白虎皮的椅子上坐下,一個青衣女子走到背後,兩隻白皙纖細的小手按壓著吳三桂的太陽穴,吳儂軟語問道:“老爺,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