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塗了。
狻猊兒幾步走到我的面前,背對著七寶,快速的向我使了個眼色。再轉過身,看七寶的時候,卻是一連的不善。“你是誰,膽敢在此次放肆?可知驚了神鳥,是要有報應的?報應你也就罷了,若是因此連累了其他人,如何是好?”
“我的確不知,這是神鳥,只是看著白姑娘喜歡,就想著:得了來,送給她。”七寶遲疑著回答。“不知,該如何稱呼神人?”
“什麼仙人神人的?我是白果兒的哥哥,叫白龍兒。常年住在此中,替著山裡的人,守山護林。”狻猊兒瞪著圓圓的眼睛,虎著臉,不怒自威。“你們明天就趕快下山吧,這裡不是你們能待得地方。聽見了嗎?白果兒?”
我只能點了點頭。
“哎,你叫什麼?”狻猊兒轉身走向七寶,歪著頭看著他。“你倒有趣,我妹子喜歡這神鳥,你就敢出手,倒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她要是喜歡天上的月亮,你也給取了來?”
“白姑娘要是喜歡,開了口說與我聽,便是讓我上天攬月,又有何不可?”七寶梗著脖子,也是毫不示弱。
“聽聽,聽聽…白果兒,我跟你說,這世上的人,哥哥見得多了,像這種甜言蜜語的騙子,萬萬相信不得。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摘過來給你?不是騙你,是什麼?”狻猊兒撇著嘴,接著說:“你小子,八成是對我妹妹心懷不軌。我實話告訴你,她身有殘疾,又是個醜八怪,奇醜無比,所以,自小以面紗遮面,就是怕嚇壞了人。”
“住嘴。”七寶氣得紅了臉。“你可別跟我說,你是白姑娘的哥哥,沒得叫我臉紅。白姑娘就算是身有殘疾,長得不美,這話也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你要是看她不順眼,我帶著她走,就憑著她救過我,別的不敢說,錦衣玉食,平安富貴的過日子,我錢七還是能夠說道做到。”
“就憑你,帶著她走?”狻猊兒怒極反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白姑娘,你別害怕,你哥哥要是容不下你,你大可以跟著我走。”七寶拍著胸口,大聲的向我保證。“我雖然不能給你天下,我卻敢在此先應了你,給你天下的所有…。我錢某人對著天地盟誓,說得出做得到。”
頃刻間,山間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碧月晴空無蹤,暴雨傾盆而下,狂風大作,樹動山搖。泉水中央‘咕咚咕咚’翻著黑色的漩渦,一波一波的向岸上捲來,聲勢洶洶,一浪接著一浪,甚是駭人。
狻猊兒站在岸邊,張著雙臂,背對著咆哮的山泉,銅鈴般的雙目,似要噴出火來,雨水溼透了衣衫,緊黏著魁梧的身軀,看得清身上的肌肉錯結盤軋,面目猙獰可怖,長髮在狂風中舞動紛飛,遠看,竟像個發怒地雄獅…
“你最好記著你的話…”狻猊兒在雷鳴中開了口,聲音淒厲。“你要是膽敢食言,天不容你…”
“咔。”一道閃電,驚天動地的劃破夜空,照得山間雪亮,落在七寶身邊的一株樹下,瞬間,一片火光雄雄…
雨,更加急了,狻猊兒拂袖大步離去,在山間拐了幾拐,消失不見…
夜,更加黑了。
山間,伸手也不見五指…
☆、第十三章
狂風暴雨,一夜未歇。
第二日天明,卻又是另一番光景。和風旭日,豔陽高照,山間的樹木一派清香。
岸邊的綠草頂著雨珠,沉顛顛的壓彎了腰,時間久了,承受不住,輕輕的點了點頭,雨珠便沿著草背,滑溜溜的跌落下來,摔進水裡,化成了一圈圈的漣漪…
太陽照樣升起,又是一派欣欣向榮。
我帶著七寶,返回山下的村子。程氏夫妻見了七寶,也不多問緣由,徑直張羅著為他換洗衣服,煎茶做飯,甚是周到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