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揚略略將目光移開了些,不和他對視。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因為蕭雄是蕭瀟的父親,燕飛揚不想過分激怒他。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蕭雄很容易失去理智,一旦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衝突,蕭瀟就為難了。
“蕭叔叔,很多事情,相術上都能看得出來的……我相信,那個事發生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給蕭雄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他幾乎是在瞬間就冷靜下來,隨即端正了坐姿,身子也不抖了,一連抽了幾口煙,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甚至還浮起了一絲微笑。
“這麼說,我以前不相信這些,是我自己孤陋寡聞了?”
語氣也變得很平和。
李無歸在一旁插話說道:“蕭叔叔,其實你以前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實話說,大橋那邊基本上都是一幫江湖騙子,就沒幾個是真正靠譜的相師。不信的話,你現在再去大橋,保準每一個人能看得出來你是伏犀骨,左右龍宮的骨相。”
“縱算在我們術師之中,上品相師也是很罕見的,非常受人敬重。”
李無歸這番話,讓蕭雄心裡好受多了,卻也暗暗吸了口涼氣。
李無歸這話,算是明白無誤地承認了,他們都屬於那個神秘莫測的“術師江湖”。回憶著他們,包括顧白蓮在內的種種“超能力”,蕭雄更是心中慄慄。
“蕭叔叔,說起來,蕭觀這回遇到的危險,也要怪你。”
燕飛揚還是很不客氣。
蕭雄苦笑說道:“對,你明明警告過我的……”
“不,我不是說的這個。我說的是,這個事原本不會發生的。”
蕭雄張大了嘴巴,良久才說道:“你是說,這也是因為我……因為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報應到他身上?”
“是這樣。”
“可是……”
蕭雄又皺起了眉頭。顯然他對燕飛揚這番話不是完全認同,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可是我聽說,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註定的,相也是註定的,怎麼還會變來變去嗎?”
燕飛揚就笑了,淡然說道:“會變。《易經》的精髓,就在於一個‘變’字。天地萬物,都在不停地轉變之中,只有變才是永恆的。”
蕭雄不由苦笑道:“飛揚,你這可是把我繞暈了。”
燕飛揚也笑了起來,換了一個坐姿,讓自己輕鬆點兒,說道:“好,蕭叔叔,咱們就簡單點兒,就事論事。一些偏門,咱們能不能停下來,不撈了?這個世界上,賺錢的方法很多,沒必要總是劍走偏鋒。”
蕭雄想了想,說道:“可以,不過這要慢慢來,一時之間,想要完全撇清,也不大可能。”
“最好是能快點。”
“嗯。”
蕭雄點點頭,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全接受了燕飛揚的說辭,在按照燕飛揚的思路想問題了。不過他自己這幾年也一直都在“上岸”,漸漸與偏門生意剝離關係。燕飛揚這個提議,算是與他不謀而合。
“另外,要多做善事,消除惡業。”
蕭雄笑道:“捐款十萬還不夠嗎?不夠的話,再加點也沒關係。”
燕飛揚嚴肅起來,說道:“這主要還不是錢的問題。水晶庵那個情況,你也親眼看到了,谷婆婆七十多歲了,照顧不了孩子們幾年,實際上,要是擱在普通家裡,她自己就應該是被照顧的物件了。八個小孩,大的帶小的,已經是水晶庵的極限,再有這樣的小孩子,我們也不知道該不該收留了。但總有人會偷偷將孩子送到水晶庵來,丟在門口就走。”
蕭雄也很嚴肅地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建一個孤兒院?”
“對。”
燕飛揚馬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