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一個趕馬車的胖子在整理那些屍體,他在那些屍體上踩來踩去,只為了能堆得緊一點,多堆幾個。班傑明看到後,一邊痛罵他,一邊把他拉開。那個胖子當然不願意忍下這口氣,兩人大打出手,在地上滾來滾去,像兩隻野狗一樣。也許班傑明對戰爭失去了勇氣,可是,當他看到一個胖子在士兵的屍體上踐踏時,他是挺身出來,當仁不讓的。” 小姐,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透過這些小事,讓你瞭解我要表達的意思。我要說的是,天下沒有絕對的黑,也沒有絕對的白,因為時間把一切都攪混了。今天是七月十一號星期天,正在寫這封信的我已經不是上星期三的我了,那個害怕到極點,不願意把事情告訴你的愛羅蒂。 現在我對自己說,如果我把事情講出來能對你有幫助的話,我不會去擔憂別的後果。而且我也要坦白對你說,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我也不再感到羞愧了,我也已經豁出去了。 布蓋是一九一六年六月休的假。六月四號星期一那天,他在我的信箱裡留了一張紙條,告訴我他第二天下午會上樓來看我。如果我不願意見他,他完全明白,我只需要在臨街的某個窗戶掛上一條有色布條就可以了。第二天早上,我把孩子送到連城橋市他們姑媽歐蒂那裡。    
()好看的txt電子書
妻子出借(5)
我只告訴歐蒂,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大概需要一兩天左右。 下午三點鐘左右,我從臨街大臥房的窗戶往外看去,看到對街的人行道上有個男人停下腳步,朝我住的這樓看過來。他穿著一套淺色的夏季衣服,頭上戴著一頂草帽。我們互相注視了好幾秒鐘,兩人都沒有動。我覺得自己好像要癱瘓了一樣,沒辦法對他做任何手勢。最後他自己走過街來。 我等了一會兒,才把公寓的門開啟。聽到他腳步聲逐漸接近我們這戶時,我離開大門,走向飯廳。他走了進來,把草帽脫下,態度跟我同樣不自然,對我簡簡單單地打了招呼:“你好,愛羅蒂。”我也回了他的招呼。他把大門關上,走進飯廳。他的樣子就跟班傑明形容的一樣: 身體強壯,表情寧靜,眼神正直,頭髮和鬍子都是棕色的,雙手大大的,就像木匠的手一樣。惟一缺少的,只有他的微笑。可是他不能笑,至於我,那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兩個人的表情一定非常笨拙,就好像兩個演員突然忘詞了一樣。我突然覺得不好意思對著他看,過了幾秒鐘以後,我不知怎麼地冒出了一句:“請坐,我去準備咖啡。” 在廚房裡準備咖啡時,我的心怦怦地跳著。我雙手發抖,端著咖啡回飯廳。這次,他坐在飯桌前,草帽放在沙發上。我大姑歐蒂來看我們的時候,就是睡在這張沙發上。雖然天氣很熱,可是我不敢開窗戶,因為我怕附近鄰居看到我們。我告訴他:“你可以把西裝外套脫掉。”他說了聲謝謝,把西裝外套掛在自己的椅背上。 我們各居飯桌一方,安靜地喝著咖啡。我無論如何鼓不起勇氣注視他。跟我一樣,他也不願意提起班傑明,或是任何跟前線有關的事,因為只要提起戰爭,我們就不得不說到班傑明。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他告訴我他跟他哥哥夏爾在北美洲冒險的事,他哥哥一直到現在還留在那邊沒回來。他也把他跟小路易之間的交情講給我聽。小路易是個退休的職業拳手,現在開了一家咖啡館。他形容小路易怎麼跟他的顧客玩用吸管喝啤酒的遊戲。聽到這裡,我抬起頭來,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他的笑容在童真稚氣中又讓人覺得非常舒適可靠,使他臉上的整個表情都柔和了下來。 接著,他問我他能不能抽根菸。我到廚房裡去找了一個小碟子給他當菸灰缸。他點了根高盧牌的煙,然後就靜默不語。我們聽得到外面孩子在玩耍的聲音。他吸了兩口煙,然後就把煙捻熄了,站起身來,用很柔和的聲音對我說:“這主意實在荒謬,可是我們可以對他撒個謊,假裝我們做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