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一角偏偏多出一枚銅錢大小的痣,頗為礙眼。
那人望一眼一手支撐太師椅扶手,一手潑墨揮毫的欒奕,露出幾分諂媚的微笑,恭敬行禮,道:“在下大賢良師坐下弟子唐周,特奉家師之命拜會子奇先生!”
“大賢良師?”欒奕抬起頭來,用眼睛的餘光瞥一眼唐周,又繼續埋頭疾書,明知故問道:“沒聽說過。大賢良師何人?”
唐周慍怒,暗暗壓下怒火,“吾師乃太平道之首腦,號大賢良師……”
唐周話沒說完,便被欒奕打斷,不屑道:“哦……你說張角啊!”
欒奕直呼張角性命,在唐周看來可謂無禮至極,幾欲發怒,卻又知濟南這一畝三分地不是自己叫囂的地方,“這……家師正是大賢良師張角。”
“張角遣你來濟南,所為何事?”
唐周又擺出慣用的諂媚姿態,道:“無他,僅為拜會子奇先生!”
欒奕微微抬了抬頭,“如此,唐先生既然拜會過了!可自行退去。”
唐周哪裡想到欒奕這麼快就下逐客令,不由愣在原地,“這?”
欒奕不疼不癢地問:“怎麼?先生既不離去,莫非還有他事?”
“確是還有些許小事!”
“哦?”欒奕輕輕將筆鋒置於筆架之上,虎目微眯,直勾勾盯著唐周,說:“那便速速說來。奕尚有諸多公事須得打理。”
在唐周將目光迎向欒奕那對深邃的眸子之時,霎那間竟覺得自己彷彿被剝光了一樣,心中所想一覽無餘,盡數被欒奕洞察了去。這種機密走露的感覺,讓唐周沒來由一陣心慌。連說話都透著心虛,“這個……實不相瞞。自家師建立太平道以來,在大漢各州廣傳道法。所過之處,百姓無不信之,至今教內已有善男信女上百萬之眾。然,維繫如此多信者實非易事,平日贈符、贈糧花費甚巨,難以支撐。適逢家師聽聞子奇先生救世之才,為人慷慨,家有熊資,特命周前來結交,順便向先生請些香火錢,以供太平聖道日常用度。”
“哼哼!”欒奕冷笑不止,“向聖母教借錢供太平道用度?虧他張角想得出來。”
“這……”唐周也知道,師傅這次派出的任務確實有點荒唐。
“罷了罷了!我欒奕也不缺那仨瓜倆棗。”
“子奇先生願意贈資?”唐周大喜,心想這次總算是能交差了。
欒奕單手入懷,取出錢袋丟到唐周面前的地上,冷冷道:“呶,錢在都在這兒了。拿去吧!”
“你……”唐周早就憋著一股怒氣,如今見欒奕妄用些許銅錢打發自己,終究把持不住,質問道:“子奇先生這是在打發乞丐嗎?”
欒奕亦怒,噌的站起身來,將面前諾大個實木書桌推翻在地,“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乞丐,還有你那老子張角,在老子眼裡不過是乞丐投資。太平道……哼,乞丐幫!禍國殃民!”
“欒子奇,你說這話可別後悔!”唐周指著欒奕便罵!
“後悔?後悔什麼?嗯?”欒奕大踏步走到唐周面前,揪著他的領子問:“後悔不該現在得罪你,以致不久之後引來太平道叛軍攻打濟南嗎?”
欒奕這麼一問,唐周反倒驚的說不出話來,含混其詞地說:“周聽不懂子奇先生在說什麼!”
“不懂我在說什麼?別以為你們太平道做得那點破事朝堂我欒奕毫不知曉。勾結官吏,圖謀不軌……意欲行那不軌之事!”
“子奇先生此乃誣陷之言!”
“誣陷?”欒奕輕呵一聲,從門外喚來兩名衛士,後將唐周拋至衛士懷中,一左一右,將唐周硬硬架住,“天堂有門你不走,地獄無途爾偏行。我正待尋你們,你們卻自己找上門來。快說,你們定於何時起事?”
“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