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來了就走了,還是一直沒來?
很快就有人上來附耳和老人家說了幾句話,太后搖了搖頭,一邊落座一邊道,“讓她過來吧——這孩子,也太謹慎了,什麼出家人清規戒律……清寧宮沒這樣規矩!”
徐循腦子鑽得飛快,鬆開孫玉女的手,搶前幾步,作勢攙扶著太后落了座,自己一回身,恨不得是小跑著就閃到右首第三個位置後頭站好了。
孫貴妃卻沒和她搶,她有一絲愕然,所以慢了一步。
——等回過神的時候,也晚了,徐循手都放在椅背上了,這時候再去謙讓,已經不是謙讓,而是有些假了……
於是,就在一屋子人的等待中,靜慈仙師身穿道姑素服——出家人不可能再大紅大綠的了——緩緩地步入了殿內。她的神色有幾分複雜,掠過眾人的眼神,似乎是在試探著她們的態度……
徐循心裡驀地就掠過了一絲酸澀。
不論靜慈仙師的氣色怎麼好,心態又怎麼平穩,她畢竟是一百多年來第一個廢后……這份尷尬,在別人是談資,在她下半輩子,卻是始終都會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的伴侶。
她便回過身,主動給靜慈仙師行了墩身禮。
“妾身見過仙師孃娘。”徐循把聲調放得儘量自然,好像這本來就應該是兩人之間正常的禮儀。
“妾身見過仙師孃娘。”或許是太后有了示意,又或許是受了氣氛的帶動……打從何惠妃往下,皇帝的女人,個個都給靜慈仙師行了禮。
說是仙師,其實用的也就是皇后禮,徐循這個身份地位,一般的道姑,誰當得起她一禮?
文廟貴妃等長輩也罷了,藩王妃們一看,坐不住了啊,趕快也起來給前嫂子行禮。滿堂人此起彼伏的問好聲中,喬姑姑等兩個大宮女一左一右傍著靜慈仙師,不由分說地將她引到首席,導她入座。
太后微微一笑,衝徐循投來一道溫煦的眼神,雙手壓了壓,“都坐吧。”
於是就都坐——首位靜慈仙師佔了,第三席徐循佔了,孫貴妃只好悄無聲息地坐了次席:這時候她也不可能再謙讓了。
太后生日嘛,自然也有些固定的程式,說吉祥話也好,上菜也好,反正作為妃嬪只要坐著享受就可以了。宮中宴席都是分餐制,起碼高層圈子是如此,也不會出現那種筷子打架的情況。徐循整場席面都離何惠妃很近——她覺得靠著何仙仙她才能多少吃下點東西。
而靜慈仙師和孫貴妃嘛……她都不忍得去看。
反正,就徐循眼角餘光瞄到的來看,孫貴妃整場席面基本是一口菜都沒有吃,靜慈仙師可能也差不多……
等席散了,大家都往回走了,何惠妃上前撞了撞她的肩膀。
“哎。”她壓低了聲音,“剛才……貴妃是不是沒給仙師行禮啊?”
仙師出現時,場面是有一點亂,被她這一說,徐循才是想了起來。
好像、似乎、的確……也不知道是不願意,還是沒趕上趟,反正孫貴妃是沒跟上何惠妃那一波行禮。而那之後,也就沒有再隨眾行禮的機會了。
“這也沒什麼要緊吧。”她態度保守,“不大的事,反正大哥也不在——”
何仙仙聳了聳肩,“也是,反正就是自家人,若是外命婦們在,今日可算是給人看夠笑話了。”
是啊,在場的外人不多,事兒流傳不出去,不然,只怕幾個月過後,街邊的茶水攤又要開講新話本了——和別地兒不一樣,京城的百姓們,一直都是最熱衷於八卦皇室的。徐循也是從小宦官的口裡,很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雖然勉勉強強,小毛病不斷,但太后的生日,畢竟還是給順了下來:老的不會破壞自己生日的喜慶氣氛,小的也不會選生日發難。看似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