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八卦,“前前後後,萬家光靠賞賜,都快有千頃傢俬了。”
貴太妃橫了她一眼,善化長公主並不以為然:自己這位孃親自己在宮裡橫衝直撞,管束家人倒嚴格到了十二分,姥姥徐太夫人,做了多少年的老封君,在她跟前一句外頭的是非都不敢說,只得貴太妃一個眼色,立刻就要住嘴。可她長公主的氣性卻要比姥姥大得多了,哪怕明知貴太妃不喜她多說後宮是非,也仍是理直氣壯地議論著弟弟的家事。
徐循也是拿女兒沒辦法,小時候還好,點點確實怕她,現在孩子大了,自己都做娘了,也不便再一味壓制——多少都要讓讓步,給點面子。“現在都這風氣,誰讓你弟弟手鬆,去年賞皇后,一氣就是四百頃,給宸妃的當然也不能少了。”
想到往事,亦不免嘆一口氣,“畢竟是沒經過民間疾苦……當年我初初封妃的時候,珍玩以外,也就是得了二十頃地,就是這樣,也沒少被拿來說嘴。都說是從民口奪食呢。名聲就是這麼壞了去的,現在一氣幾百頃,反而沒人多說什麼了。”
善化長公主對母族的事情還是很瞭解的,“也不能這麼說,保定附近的地,再好也比不得南京的水澆地,且又是連成一片……您那地,一畝當得了北邊十畝,看著不顯眼,實惠卻全落到自己口袋裡了。現在就是要賞,都賞不出這樣的好地了。”
江南富庶,當時又剛遷都,南京周圍的田地地價是最貴的,就是現在,也是倍數於北方旱地,不過當時章皇帝事情也辦得有些差,主要是南京一帶人煙茂盛,從沒有連成一片的田地,全都被分割成零散小塊,即使官田也是如此,當時他深覺管理不便,胥吏上下其手的空間太大,便下令將官田換成統一幾個大片。徐循倒黴成為如此換田以後第一個被賞賜官田的物件,當然少不得也要分擔點民間的不滿——換田這一舉動,吃虧的肯定也是被換的百姓,絕對不是官府的。
但是北方卻又不同了,這裡本是元代故土,戰亂頻仍,荒年百姓易子相食有之,人口十不餘一,大片土地,不是荒田,就是原有官田,所以京畿一帶官田極多,本來也就連成一片,拿來賞人當然十分輕易。雖然數目看似相差極大,但考慮到當時的地位差別,以及地價等因素,這四百頃的數目,似乎也不算多麼離譜了。貴太妃歷次加封,也都有田地賜下,數目亦並不太少,是以善化長公主是頗有些不以為然的。
“初賞數目就這麼高了,沒兩年就是快千頃,若再晉封呢?這還只是第一個寵妃,日後多來幾個,賞盡了現有的好田地,不免就要動用屯田了……”貴太妃卻不如此看,說了幾句,見善化長公主面露迷惘之色,又搖頭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善化長公主雖然也知書達理,但從未學過這方面的內容,哪裡知道這些,倒是為皇帝說話,“雖然手上散漫,但也不偏心,咱們家也是有份的,您也不必看不過眼——”
“我看不過眼做什麼?”貴太妃笑了,“要不是你問起、說起,這些話根本提都不提。你瞧著清寧宮,太后娘娘不是去西苑散心,就是到南海划船,閒了南苑禮佛——又何曾問過一句後宮中的事?別說加封宸妃了,就是加封皇貴妃,她也不會多提一句的。”
周圍都是服侍了多年的老人,貴太妃說話也沒顧忌,“你弟弟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如今兒子都有了,越發是個大人,不論是朝中事還是宮中事,在他跟前都別多嘴,他便待你好了。可別沒事多問,惹他的厭煩。”
善化長公主先是低頭受教,卻又終究有些不服氣,“再怎麼厭煩,難道還能把我封號給廢了?您也是太小心了,太后娘娘不敢做聲,那是心虛,您有什麼不敢說的,難道他還真廢了您的封號不成?”
身為太妃,的確也佔了優勢,只要徐循不圖謀另立,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即使行動有失,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