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
女醫師把蘭塞琳臉上的紗布取下來,看了看,說:“沒事,沒傷到血管,就是這口子有點大——”剛想問問到底是怎麼了,仔細一觀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子彈擦傷,也不說話了,“給你處理下,虧得是不深,不用縫合,不然這地方縫兩針你臉就毀了。”
說完就開始清創,做著做著終於忍不住了,問:“我說你幹了啥啊,這傷口裡怎麼還有玻璃碴兒!”
蘭塞琳一說話傷口就開始扭,看起來頗有幾分猙獰:“沒什麼……你別問了。”
女醫師見她身上又是碎玻璃又是血,再看看跟在她後面進來的男人胳膊上全是抓出來的指印,脖子上一圈壘一圈的青黑淤痕,心下了然。
見過男女朋友打架的,沒見過打這麼厲害的——一般人打一打也就動動拳腳,這邊兩個居然都動起木倉了,有錢人的世界她也真是不懂。
終於處理完畢,蘭塞琳右邊臉頰被貼了好大一塊紗布——那顆子彈正正好貼著她的顴骨下邊切過去,虧得沒打中耳朵,不然現在就躺在急診室裡等著處理貫穿傷了。女醫師千叮嚀萬囑咐說這段時間飲食要以清淡為主,傷口不能沾水,臉上別的地方用可揮發的乾洗式清潔劑擦擦得了,最重要的就是千萬不要動怒等等等等。日常注意事項交代完了又反覆提醒記得換藥,看蘭塞琳一臉不甚在意的表情,又對她身後的梅羅交代了一通。
出了急診室,蘭塞琳捏著處方就往拿藥的地方去,身後梅羅趕兩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這個樣子……還是我去吧。”不由分說從她手裡抽了單子就走。
蘭塞琳覺得自己大概是失血有點多,現在頭髮暈,有人自動攬下這活也就隨他去了,往後退兩步,扶著醫院的牆坐在長椅上。眼前一陣陣發黑,臉還在痛,腦袋天旋地轉的,一時間竟不知今夕何夕。
她覺得有一股腥味,仔細找找來源發現還是身上那件被染紅了大半的白襯衣。臉上被醫生清理乾淨了,脖子上的血還在,早就已經幹了,手一搓嘩嘩往下掉。衣服上的血有的幹了有的沒幹,幹了的地方硬邦邦翹著,沒幹的地方又溼乎乎地發潮,和汗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麼味兒。
身上又髒,傷口又很痛,頭還暈,手腳都提不起力氣。人生第一次被木倉打,現在才感到後怕,身上一陣陣地抖。
過了一會兒有人站在她面前,抬頭看了看果然是梅羅。
“走了?”他問。
“……再坐一會兒吧。”她又慢慢低下頭去,“我現在有點沒力氣。”
他聞言就坐在了她邊上,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椅沉默了很久。
蘭塞琳突然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她說:“我想了很久,覺得你說得對。”
“什麼?”
“你說得對……我們根本就是在相互折磨。”她彷彿在自嘲,“我原本以為只有我一個人不開心,結果弄得兩個人都不快活。”
“是我想太多。”她說,“我們這樣勉強又是為了什麼呢,弄到現在血嗤呼啦的。”
“我還以為你會比較開心啊。”聽完她的話,他想了想,說,“從以前我就覺得了,你太孤獨了,孤獨到只要是能抓住的人,都統統抓緊不肯放手。”
“我以為陪著你,你會比較開心。”
“要看是哪種陪啊。”蘭塞琳看著自己的指甲一點一點往下摳凝固在上面的血殼子,“像何靜就很好,她能一直陪著我。但是你,說實話,簡直就是飲鴆止渴啊。”
“你只能讓我更孤獨。”
“突然得知我做的都是無用功,讓人好沮喪啊。”他吐了口氣,“我其實最開始是想讓你開心一點的。”面對這樣低落的蘭塞琳他有些陌生,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有的時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