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屋換鞋跟在梅羅身後,看他走回沙發邊把靠枕一個個擺好又將毯子疊整齊。她便收拾茶几上的玻璃杯端到廚房去洗。梅羅單腳立著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嘩啦嘩啦地衝洗碗池裡的東西,不出聲,就那麼站著。
蘭塞琳回頭看他還光著腳,便皺了眉頭:“把拖鞋穿上。”見他還不動,就催:“還不快去?——都快秋天,寒氣已經有了,還光腳,老了風溼病有的你受的!”
少年只是看著她,半晌換了條腿:“我以為你會說什麼。”
“我能說什麼……讓你穿拖鞋,不是說了嗎?”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他走到她背後,“別裝傻。”
“……”她直挺挺站著一動不動,張開手指看水流從中滑過,“我不能說,什麼也沒有。”
“你什麼意思?”
“就是什麼也沒有——我不能,”她頓了一下,“你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就行了。”
“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他說,“你可以。只是一句話,甚至一個詞,一個動作,就好了。”
“……根本不是一句兩句的事,你根本不懂。”她把碗池的出水口塞好打算再放滿一池水,“你還是小孩子啊。”
“你什麼都不說我能懂什麼?”他問,“我現在唯一明瞭的事情就是你裹足不前。”
“因為什麼?你的前任,還是別的什麼?”
“你為什麼一直停留在過去,不向前走!”
“我走不了,”蘭塞琳轉過身,“我不走是因為走不了——我往哪裡走?根本沒有道路給我選擇!”
梅羅往前逼近一步,她又往後退:“不是沒有選,是你不肯。現在,你是時候往前走了。”
“我說了我沒有選擇。我不能。”
“你可以,現在我給你選擇,yes or no?”
“我……”蘭塞琳上前一步,瞪著他:“你就不能……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嗎!”
說著她幾乎聲淚俱下:“這些東西,這些東西,我不需要……不需要!”
少年抓住她的手腕:“如果你不需要的話,那就回答no。然而我只需要一個回答,yes or no?”
他孔雀綠的眸子緊盯著她,少年眼神雪亮,灼灼如有火焰在其中。他又重複問了一遍:“yes or no?”
她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身上發軟幾乎跪倒在地。鬆開他的衣領搖搖欲墜地退了一步,雙手撐在背後的洗碗池上。
“可是你會走啊……你很快就會走了。”
“……但我現在想要答案。”他猶豫了片刻,固執地堅持:“那是以後的事,你現在先給我一個回答。”
“你贏了。”她慘淡笑了笑,一字一頓道,“yes。”
“我說yes。”
她無力地低下頭:“你幾乎要逼死我。”
少年再次上前,他抱住她,對著她的眼睛近乎發誓:“I will be a good lover ,I said it 。”
她伸手緩緩回抱住他,很緊很緊,彷彿自己的懷裡就是整個宇宙。少年的手臂瘦削卻有力,他骨骼突出的肩膀頂得她胸口發疼,然而這一點尖銳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呢,只不過維持著她完全混沌中的一點清醒。
“我以為我在做夢,”她抽泣著說,“怎麼能這麼愚蠢。你明明會離開。”
老天啊,我好像愛上一個人。
“你醒著呢。”少年仰起臉,後半句話消失在他們的唇間。
“我帶你走。”他說。
一個……我不能愛上的人。
將近十月的初秋,晚風已經裹挾了些許涼意,吹得樓下小區裡的樹颯颯作響。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