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可憐的女兒啊!”王夫人聞言怔了怔,突然間眼角落下淚來,別人家的孃家莫不是盼著幫著,她早聽說周家李家等等省親別墅造得美輪美奐的,只有他們家,“我的女兒,為了一家子進宮去搏命,可早被人忘了,這樣的情形省親不是讓娘娘更傷心!”
正傷感著,外頭又傳來了銅鑼般的嗓音:“二太太,奉大老爺命,小的們來討債了!”
王夫人的眼中頓時滿是怨毒,卻不得不當沒聽見,又問金釧:“寶玉如何了?”
“太太放心,在老太太那裡呢,誰也不敢怠慢。”金釧忙回道。
王夫人總算稍稍放心,以前她最怨恨的就是賈母將她的寶玉攏在手裡不肯放,連她這個親孃親近都不許,如今卻不得不感激寶玉在賈母心頭的位置。
“二太太,族裡的祭田、族裡的莊子、族裡的鋪子、公中的銀兩、珍大爺的園子、大老爺的園子。二太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只是外面卻容不得她一點寧靜。
“咣噹”王夫人直接將整盆佛豆都踢翻了,恨聲道,“別讓我出來!”
“太太,二舅老爺剛才也派人來,說是……”只是剛掀簾進來的彩雲卻不得不提醒道。
“他說什麼?”王夫人看過來的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
“二舅老爺說,半個月內,將所有的洞都填上,即使一時全填不上,也要讓大老爺滿意,否則……否則……”彩雲瑟縮了一下,下面的話都不敢說下去了。
“否則什麼?”王夫人已如惡鬼一般。
“否則就讓您不用回孃家了!”彩雲又不敢不傳信,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完,閉上眼不敢看王夫人。
“砰!”一把茶壺直接砸在彩雲的額頭上,破了大洞,血流如注。
因王夫人一向經營著自己的菩薩形象,下人們別說打罵就是訓斥都很少,不僅彩雲呆了,金釧也呆了,任由血不斷地流了下來,整張臉都紅了。
王夫人卻無所覺,她此時根本沒心思偽裝形象,自己都如此了,一個丫鬟的死活與她何干。
還是金釧先反應過來,忙推了把彩雲,彩雲回過神來,捂著額頭踉蹌地跑了。
“這就是哥哥啊!”王夫人卻在冷笑,笑得金釧骨頭都寒了。只是外面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還伴著鑼鼓聲,屋內的氣憤變得更詭異。
彩霞臉帶微笑地進來屋子,卻見炕上的彩雲,登時魂飛魄散,滿頭滿臉是血,忙撲了過去:“這是怎麼了?”如今王夫人關在裡頭出不來,她們這些人也自由了許多,她便偷了個空卻與趙姨娘說了會話,說起環三爺如今更不得了,心裡正美滋滋地回來,誰知就這麼一會功夫,彩雲成這樣了。
彩玉頭暈得很,卻只哭,不敢說話,彩霞心裡大概明白了,也不敢追問,只急急跑出去找人包紮。好在如今賈環起來了,又是大老爺看中,又是國子監上學,彩霞有趙姨娘另眼,好歹能託到人,好容易才將彩雲包紮好。
而此時金釧也進來了,看著彩雲嘆氣,聽得彩霞悄聲問,便嘆道:“無妄之災罷了,都是大老爺不依不饒。”
彩霞沉默下來,也嘆了口氣:“何時是個頭啊。”她其實是最早看透王夫人的,順心時是當然是菩薩,不順心時她有千百種法子讓你苦得說不出來,只是卻只能悶在心裡。
“娘娘馬上就要省親了,到時就好了。”金釧提起這個,勉強提起精神來。
彩霞心裡一沉,頓時不說話了,只伸出探了探彩雲的額頭,卻在發燒。
“什麼娘娘省親不省親的,那是二房的女兒,與我什麼干係!”數著王夫人忍著千刀萬剮般心痛送來的銀兩,賈赦不在意地說道。
“老爺,多少?”賈璉在旁更不在意,一雙眼都在那疊銀票上。
“整整十萬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