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自己手裡的東西。
正是方才胤禩在街上買的木珠鏈子。
木頭磨得圓潤光滑,握在手心裡,絲毫不覺硌手。
弘暉雖然是皇子,今天不過也才六歲,生辰自然也不會大操大辦,本來也只是闔府小聚,因與廉郡王府交好,也將胤禩一家請了過來。
寶寶天生愛笑,看了這種場面更是手舞足蹈,咧著沒牙的嘴逢人就笑,直笑得眾人愛不釋手,抱過手親了又親。
弘暉跟寶寶親厚,也跟著過去嚷著要抱,一點也不介意寶寶搶了他的風頭。
那拉氏與廷姝在一旁拉著家常,一邊笑呵呵地看著。
側福晉李氏懷裡抱著年方兩歲的二阿哥弘昀,旁邊站著八歲的大格格,眼睜睜看著這一團和氣的其樂融融,倒似不相干的外人一般。
李氏暗自咬了咬牙,掩下眸中一閃而過的怨恨,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也時不時插上兩句話。
那頭胤禛與胤禩從外面進來,眾人忙起身相迎。
胤禩在場,李氏不宜久待,說了兩句,便帶著弘昀和大格格退下。
錯身而過時,胤禩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嫂子這帕子精緻得很。”
李氏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自己手裡被攥得皺成一團的繡帕,心頭一跳,勉強笑道:“八爺過獎。”
說罷一福身,匆匆便走。
那拉氏是嫡親嫂子,無須迴避,她見胤禩多看了李氏兩眼,便道:“怎麼了?”
下意識只覺得他不會無端端問那一句話。
胤禩搖搖頭,弘暉隨即蹭上來撒嬌,寶寶也跟著咿呀咿呀地叫嚷起來,場面一時熱鬧之極,那拉氏也只好捺下心中疑問,張羅著上菜佈菜。
待酒飽飯足,小孩子被乳母抱下去歇息,那拉氏這才舊話重提。
“八弟,方才你……”
胤禩道:“四嫂,弘暉近來身子如何?”
那拉氏一愣。“他剛出身時有些弱,但如今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妥,平日裡很少生病。”
“其實也沒什麼,內宅陰涼,怕孩子體弱容易染恙,四嫂多看著些也就是了。”
繡帕是上好絲緞,本身質地平滑,能把帕子攥成那樣,說明心中必然有極深的怨氣,高門大宅裡這種爭風吃醋乃至禍及子嗣的事情並不少見。
輕描淡寫一句話,但那拉氏極聰明,立時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胤禛也微微皺眉,他從小在宮裡長大,又怎會不明白。
廷姝沒有說話,低下頭看著自己旗裝上的繡紋,心中暗自慶幸如今胤禩王府中只有寶寶一個子嗣,若不是張氏不能生育,只怕現在她也要時時提起十二分緊張來防範。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李氏雖然可惡,但又何嘗不是可悲。
沈轍勸胤禩自汙以求自保,卻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彈劾胤禩的摺子便已被呈上御前了。
摺子自然都是御史上的,但這裡頭又大有乾坤。
一直以來,御史的地位都是微妙而超然的,縱然明朝那般喜歡動輒杖責大臣的,也很少隨意處置御史。
不以言獲罪,是歷朝歷代的不成文規矩,滿人馬上得天下,入關之後,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已令漢人心生恐懼反感,為了加強統治,自然要將漢人的規矩搬過來,這其中也有對御史的優待。
而在康熙三十五年之後,眾皇子逐漸擁有自己的勢力,暗中角逐,御史自然也成了各方利用的工具。
正如此番上奏彈劾胤禩的摺子,已經無法揣測上奏者的用意,究竟是真正計程車林清流,還是受人指使。
一開始的摺子,只是告胤禩在吏部“無所事事,一無建樹”。
漸漸地,內容變了味,連“故作無為,實則籠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