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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有這麼一樁事情,但其實也不關我們的事情,是那灶戶存心要訛詐……”
曹樂友驀地打斷他:“蘇管家,我雖然不大管家裡的事情,但怎麼說也是個主子,你莫不是不將我放在眼裡?”
蘇管家從沒想過這位和善的曹家少爺也會有這麼嚴厲的一面,當下滿頭大汗,忙道:“少爺說哪裡話,小的也是個下人,少爺何苦讓小人難做,不如去問老爺更清楚些……”
曹樂友心一沉,事已至此,何須再問,管家的態度,已經證明了那對兄妹說的,並非假話。
腦海裡突然閃過胤禩對他說過的話,他深吸口氣,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天空。
一輪明月從層層烏雲後面探出頭來,將夜空染上明亮的光彩。
雲層再厚,終有散開的一天,月光再淡,也能光照九州。
“爺,您安排這出戏,為的是讓曹樂友反戈?”
“什麼反戈,”胤禩敲了他額頭一記。“這叫棄暗投明。”
“是是!”陸九傻笑。“您就那麼相信曹樂友嗎?”
“他若為富不仁,早在知道我身份的時候,就該告訴他父親了,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說明我也沒有看錯人。”胤禩笑道,順手下了步棋。
“我走了一步險棋,但事實也證明確實值得,他的為人,實與曹家格格不入,卻是可惜了。”
隆科多盯著棋盤看了半晌,搖搖頭,丟下手中黑子。“八爺棋藝高超,奴才認輸。”
胤禩失笑:“你說這話也不怕虧心,我可是眾兄弟中棋藝最不高超的,若與我四哥對弈,保管不出半盞茶就能輸得丟盔棄甲。”
正說著話,阿林走了過來。“稟八爺,曹樂友求見。”
隆科多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曹樂友看著胤禩,突然覺得這少年其實從一開始,便流露出與旁人不同的氣度來,自己當時沒有細察,竟也相信他出身商賈之家的託詞。
胤禩也不急,靜靜地等他開口。
半晌,曹樂友才道:“八爺,能否容我冒昧問一句。”
胤禩笑道:“曹兄何必如此客氣,請講。”
曹樂友嘆了口氣:“鹽商之害,當真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胤禩望著他,斂了笑容,正色道:“說到底,還是一個利字,商人逐利,這是本色,原本無可苛責,但凡事都有個度,超過了這個度,就容易成為禍患。曹兄雖然鮮少接觸買賣,但想必也有聽說,鹽商用自制大桶,替代鹽場中桶來收購食鹽,從中獲取差額暴利,讓灶戶家敗人亡,又給灶戶放貸,讓他們無力償還,只好為鹽場做白工,這其中種種,若非鹽商趨利而行,官府放任施為,又怎會如此,發展下去,只會貧者愈貧,而富者愈富,江南繁華之地,將不復安寧。”
曹樂友也知道這些禍害,但此時自胤禩口中娓娓道來,卻更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讓他找不出話來為自己的父親開脫。
“若我將證據交給你,你真能放曹家一馬?”
胤禩柔聲道:“你檢舉有功,我自然會稟明皇上,從輕發落,再者罪大惡極的,是翫忽職守的江南官員,你父親,連同曹家,甚至整個揚州的鹽商,都不是首惡。”
曹樂友長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本賬冊,遞給胤禩。
“這是我父親歷年來賄賂所有官員的明細賬目。”
胤禩一震,繼而狂喜,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接過來看也不看一眼,便將其放在桌上。
“曹兄大公無私,實令胤禩欽佩。”
曹樂友苦笑:“只怕家父知道了,絕不會這麼認為。”
曹真當然不會這麼認為,勃然大怒已經不能形容他的心情,曹樂友一回到家,馬上被曹真命人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