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訴苦也好,總要把事情談開了才好有個結局。”
花靈的眼睛朝向地面,嘴巴閉得緊緊的,像啃咬著也似。以宋問的角度看,更覺得她的鼻樑細直好看。
“花靈,我希望最少能為你做一點事,這樣我才不會覺得自己可憐。”
她以一種奇妙的神情盯著宋問,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我對你毫無幫助,我會失去愛你的勇氣。昨晚我根本睡不著,天一亮便趕往你家,又趕來這裡,對自己不能在你有煩惱時伸出援手,只能在一旁乾著急,那種滋味彷若離你千里之遙般的難過。”
“天吶,宋問,你——”
“我終於說出口了是不是?”宋問露出了微笑。“我知道我只能說一次,離開此地後你再問我,我也不會承認,但現在我還是要說,花靈,我真的愛你。”
似世紀般漫長,宋問凝神望著花靈那泛著紅暈的臉龐,混合著快樂與不知所措,吶吶不得語,只是一顆心跳得好快。
“讓我幫助你,花靈。”
“一定要談那件事嗎?”她的快樂減少了,煩惱又浮上面容。
“王棟偏袒你,不免重妻子而輕旁人,失去客觀性,其他人未必肯管這等家務事,所以這壞人只有我來做。”
花靈變成大理石雕像似的靜立不動,宋問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爆出一句話來:“天啊!你要我懇求你嗎?”
“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啦!”她儘可能帶著閒閒的語氣,好顯得她不在乎那問題。
“除了順從自己的心意以外,又能怎麼樣?”
“你確定自己的心意了嗎?”
“你不要一直逼我,我還……沒想出來。”花靈扮出一副苦瓜相。“這不只是我認不認她的問題,更是……更是……”
“更是你潛意識中一直在排斥有一天她會重新出現的可能性!”宋問不疾不徐的說,“關於令堂當年拋夫棄女的無情舉動,這麼多年來你不曾忘記,更拒絕被時間沖淡,這才是你心結所在。”
“不用你管!”讓人看穿心事總是難堪的。
“花靈,你必須想一想,當年令堂就跟現在的你一樣年輕,犯錯是免不了的。其實有誰存心要鑄下大錯呢?往往只是稍微不慎走錯一步,便再也難以回頭的錯下去。”宋問聲調持平的說,“如果沒有意外,你可以再活五、六十年,甚至更久,然而,花靈,你敢發誓你這一生都不會做下錯事嗎?”
花靈顯得不悅,但即使如此,宋問仍然覺得她是他心目中最美麗的。白嫩的面板,烏黑的星眸,典雅的五官,如雲的秀髮披瀉在肩上,這麼美的女子何以顯得心腸硬呢?
“你很年輕,可以慢慢改變心意,等上二十年、三十年對你而言不算什麼,不過到了那時候恐怕令堂已經不在了。”
花靈臉色變了,微微抖顫數下。
宋問說完他要說的,沒有逗留太久,便趕回臺北去了。
花靈心頭很亂,不想這麼早回家,驅車亂逛,進人鶯歌鎮。把車停在市場附近,吃了點東西,信步走向尖山埔路,一間又一間的陶藝店,古雅之風頻頻招喚她,不免將煩惱暫忘,陶然自得於藝術殿堂。
看中意一隻古拙的瓶子,沒有花稍的造型與色彩,予人自自然然的溫暖感受,想像擺它在茶几上,插上一蓬快樂鮮潔的花束,互相陪襯,彼此輝映,可又誰也搶不去誰的獨有風采,可多引人!
花靈抱著瓶於走出來,陽光耀目令她腳步略頓,忽然聽見一個憤然的聲音:“當你以一根手指頭指著別人時,別忘了有四根手指頭指著你自己。”
凝目望去,只見一對少年男女一前一後經過她面前,那男孩的指摘聲充滿了委屈,看樣子似乎女孩不住在怪他做錯一件事,他憤而出口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