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有些訝異地反問了一句,隨即馬上點頭,“是。”
方年退下後,青蔓鈴依舊保持著遠眺的姿勢,夜風習習,吹亂了她的發,銀輝傾瀉,朦朧了她的裙,漸漸,漸漸,瀰漫成了一種亙古的悲涼……
霈星國榛州
午後,雨絲紛紛揚揚地下著,街道兩旁的商鋪三三兩兩,慵懶地開著門,路上的行人幾乎不可見。在這最是自然靜謐時,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便顯得格外的突兀而引人注目。人們從店中,家門後望去,一匹通身雪白,不含一絲雜色的寶馬飛奔而過,上面坐著一個石青色的矇眼少女。大雨中,她沒有打傘,也未曾穿戴任何雨具,頭髮衣衫溼了大半,卻絲毫沒有折損她的氣度風華,反而越發顯露出她的瀟灑與不凡來。
這石青少女正是從湑杭一路趕來的青蔓鈴。她在【雙宜客棧】前下馬,要了間普通客房,便立於窗前,緊眺不遠處的宏偉府宅——【樊焦府宅】。
而今,在那紅牆綠瓦之間,平白多了許多刺目的白。白色的燈籠,白色的紗幔,在這一片涼風戚雨中顯得格外的蕭瑟寂寥。
青蔓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她的一雙眼睛藏在石青蒙紗之下,面色坦然冷凝,看不出半點心思。
咕嚕咕嚕,青蔓鈴耳朵一動,頭微側,視線右轉,是一輛四駕絳木馬車,那暗紫的簾幛上,一個巨大的橙黃色交聯雙劍徽標顯得格外清晰入目。
她足下一點,縱身從視窗躍下,跨步幾次,準確地落在了馬車前。馬匹受驚,前蹄離地,虧得那馬伕機智,趕緊往旁一拽,這才生生擦著她的手旁行了幾步。變故突然,青蔓鈴兀自站立,巋然不動,倒是那車中的人受損頗多。
簾幔猛地被掀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怎麼回事?”一聲嬌喝後,一個火紅的身影出現在司馬凌風面前。
“別來無恙啊,樊焦小姐。還有,樊焦公子,潛淵,弋蘼。”
簾幔被全部掀開,裡面坐著的可不正是這四人:一個火紅,一個純白,一個金髮,一個黑衣。
“是青蔓姐姐!”最先出聲的反倒是那個金髮美人,她眨著那雙藍眼,興奮地望著她。
青蔓鈴輕扯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心中卻滑過一抹嘆息:如此招搖的藍色眼睛啊……
“潛淵,弋蘼,你們要與樊焦兄妹一同進去嗎?”她指了指身後不遠的【樊焦府宅】。
看著那在風中飄蕩著的兩隻白燈籠,四個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樊焦意有些傷感;樊焦離傷感卻帶著難以掩蓋的欣喜;潛淵的眉頭微皺,眼神冷冷,似乎很是不悅;而弋蘼則是眨著一雙美麗的藍眼,一臉莫名與好奇。他們之間偶有眼睛交會,卻又很快地互相避開。
青蔓鈴只是在一旁站著,不言語不催促,靜待他們的決定。
最終,還是樊焦意語帶憂傷地開了口:“你們就不要進去了,畢竟樊……我哥哥他……哎……”樊焦亨在世時,她一直直呼他的名字,如今人死了,終究還是叫了一聲哥哥。
樊焦意又抬起頭對青蔓鈴道:“青蔓姑娘,若是你不介意……”
青蔓鈴會意地點點頭:“我無妨,只要潛淵與弋蘼同意即可。”
潛淵自是不會有什麼意見,而弋蘼聽從潛淵。如此,樊焦兄妹同進【樊焦府宅】,而潛淵與弋蘼便隨青蔓鈴到了【雙宜客棧】。弋蘼要與青蔓鈴同住,是以,便再開了一間普通客房,就在青蔓鈴邊上。
晚飯後,青蔓鈴喚住了潛淵,來到他的房內。
“什麼事?”潛淵冷冷的開口,不見半點面對弋蘼時的溫柔。
面對他的冷淡,青蔓鈴似已習慣,她走到圓桌前,優雅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地開口,卻是一個十分莫名的問題:“知道我什麼一直用這石青蒙紗遮住自己的眼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