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節得偏高,沖刷得面板泛紅,有些微的疼痛感,她仍然止不住覺得一陣空虛寒冷漫延開來。她再度用雙臂交抱住自己的身體,仰頭對著水流,迷茫地站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尚修文突然開門而入,一把拉開淋浴房的玻璃門,伸手關掉水龍頭,拉她出來,拿過浴巾替她擦拭著身體。
“你幹什麼?”她本能地抗議著。
尚修文聲音平靜,手上動作卻絲毫不見遲緩,“我來敲了兩次門,你都沒回應。你已經在浴室衝了大半個鐘頭,再蒸下去,肯定會暈倒。”
的確,淋浴房內蒸汽蒸騰瀰漫到她呼吸都有些困難了,然而裸裎在他面前,她更有恐懼感。眼前這個男人熟知她身體的每一處曲線起伏,清楚她在他熱情下的每一個可能反應,在他面前,她根本沒秘密可言。她只覺得自己在他的視線下無所遁形,所有隱秘都危險地袒露著,卻做不到逃避掩飾。她在他的手中控制不住地戰慄起來。
“冷嗎?”他啞聲問,拿過浴衣緊緊包裹住她,將她摟入懷中。浴室內熱氣繚繞,他暗沉的眼睛中閃動著火花,這個眼神也是她熟悉並曾為之迷醉的。
她努力抑制鼻中湧出的酸澀之意,頭努力向後仰,避開他的嘴唇,疲憊地說:“按照醫生的囑咐,恐怕我現在沒辦法盡夫妻義務。”
尚修文的手指驀地扣緊她。燈光下,她只見他面部線條瞬間繃緊,看向她的眼睛銳利似乎能刺穿她。她以為他要暴怒了,然而,他靜默片刻,手微微放鬆,聲音中不帶任何情緒地說:“我開四個小時車回來,並不只是想妻子合法發洩慾望。”
“那是回來跟我興師問罪嗎?對不起,我不會再插手你公司的事情。”
她掙脫他的手,繫好浴衣帶子,轉身對著霧氣濛濛的鏡子扯落浴帽,讓頭髮披散下來,拿發刷梳理著——那是一個神志清明、沒有任何波動的姿態。
“你認為我對以安發火是因為你插手了旭昇的事務嗎?”尚修文的聲音在她身後冷冷地響起。
“也不全是吧。我猜你不願意讓我知道你遇到麻煩,更不願意我出手幫忙,寧可不聲不響地自行解決掉。你一向能控制所有的事情,修文,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不允許別人來挑戰你的這份控制能力。總之,這次是我多事,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把我想象成一個控制慾發作得不可收拾的自大狂了,璐璐。沒錯,我不希望任何事情發展到失控的地步,但那並不代表我對於控制有了強迫症。我的計劃沒能走贏事態的發展,我也沒辦法控制你的感情,這都已經足夠提醒我對不可控制的部分保持敬畏之心。”
其實你能,只是我不能讓自己再失控了。甘璐澀然一笑,沒有做聲,繼續一下下機械地梳理著頭髮。
“我生以安的氣,是因為他不清楚你和秦總的關係。你一向和秦家保持距離,我不願意你為我的事委屈自己去求他。”
甘璐握著發刷的手停住。片刻之後,她苦笑道:“對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還好,跟秦總說這件事,我不算委屈。我需要他做的事情有限,他給我的人情也沒大到需要我覺得從此要盡力去報答他的地步。”
尚修文接過發刷,替她梳理頭髮,手上動作輕柔,聲音卻仍帶著一點兒冷然,“不過,我也確實生你的氣。”浴室內熱氣漸漸散開,甘璐看著鏡子裡的尚修文,他神態恢復了一向的平靜。“以安傻乎乎地去套你話,還直播給我聽,我確實打算回來質問你,是不是真把給旭昇產品開啟銷路當成還我媽給你父親安排就醫的人情,只等還完後好和我兩不相欠。”
甘璐突然覺得比剛才更沉重的疲憊席捲全身,無法支撐著再與他交談下去,“看來我們都錯看了彼此,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們別再這樣互相猜測了,好嗎?這樣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