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讓甄宓上了車,自己騎馬緩緩隨行,溫侯對女人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麒麟很喜歡他這點——當然,蔡文姬除外,呂布認為蔡文姬不能算女人。
二人回了侯府,菜餚已擺設停當,麒麟不在。
滿廳坐著武將,觥籌交錯,眾人紛紛笑談,更有不少從西涼遷來的朝臣,席間氣氛好不熱鬧。
呂布剛坐下便問:“軍師呢?”
高順笑道:“麒麟正在招待益州來的客人,讓咱們先吃。”
呂布叫道:“這怎麼行!”
陳宮擺手,以眼色示意,甄姬道:“川中名士與侯爺麾下相識寥寥,法正法孝直更是……”
呂布:“?”
陳宮自若道:“法孝直其人略拘小節,此中長安朝臣又多有狂放之輩,只恐弄巧成拙,交由軍師處理便是。”
呂布還是聽不明白,甄姬不耐煩小聲道:“法正是個出了名的小心眼,怕主公你們說錯話,把他給得罪了。快吃,大家都餓了。”
陳宮哭笑不得道:“你這麼說……”
甄姬眉毛一挑:“不這麼說他怎麼聽得懂?最煩你們文人羅裡羅嗦半天。”
陳宮愕然道:“文人如何?你父不是文人?”
陳宮與甄姬父親同輩,甄姬卻絲毫沒有上下概念,把腰一叉,正要和陳宮頂嘴,呂布忙道:“好了好了,好男不與女鬥,大家喝酒,吃飯。”
眾人鬨笑,甄姬倏然炸了毛:“什麼叫好男不與女鬥!”
呂布吐了吐舌頭,心裡把甄宓也給划進蔡文姬那類女人的範圍裡了。
呂布端酒,眾臣方開始冬至筵席。
甄姬美絕人寰,兀自秋波含威,低聲嗔道:“也不知你怎麼坐到這位置的。”
呂布笑了笑,答:“都是大家的功勞,喝,又一年了,我敬大家一杯。”
時值冬至,府外下起大雪,筵席停後,呂布換了身毛裘,便負手出門去。
高順追出來,呂布道:“不用牽赤兔了,我出去走走。”
呂布前往上林苑,麒麟的筵席已散,數名川中文士三兩結伴行出來,見呂布一身武服,只以為是宮中尋常侍衛。
呂布朝他們笑笑,文人們不理不睬,徑自走了。
認不出來,呂布心裡自嘲,換了十年前,這等無禮行徑定會令他火起,上前把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暴打一頓,再扔進昆明池中去餵魚。
“麒麟呢?”呂布截住一人問道。
“走了。”那侍衛答:“先前從西門出的上林苑。”
西門,呂布上了馬車,沿路問過去,直至看到雪花紛飛中,屹立於西校場中央的那塊巨碑。
石碑從隴西運到此處,官渡、赤壁兩戰,犧牲的將士名字已刻在碑上,從碑頂至下,已刻了近萬人之名。
呂布下車,徒步行向萬名碑處。
夜間下著雪,長安城內萬家燈火,直於白晝一般的亮。百姓都在家中過冬,道路空曠,雪花紛飛。
雪地裡站著黑黝黝的一物,呂布霎時嚇了一大跳,蹙眉躡手躡腳走近,唰一下,躲到校場外的兵器架後。
黑麒麟四蹄倨地,嗚嗚地朝著石碑叫了幾聲,銜著一朵不知何處來的小花,擺在碑底。
“……”
呂布張著嘴,躲得遠遠地觀察。
銅先生沒把這什麼……勞斯萊斯帶回去?呂布想起來了,浩然告別時,他們沒有騎著這玩意。
黑麒麟比之上次呂布騎時小了一整圈,只有尋常小馬駒般大。
這是上次那隻生的小……勞斯萊斯?呂布逾發疑惑了。
黑麒麟收起兩隻後蹄,前蹄撐地,露出毛絨絨的白肚子,把屁股沾著雪地坐了,一陣抖,似乎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