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廠……是,是奴婢的門下,名叫張潮。”突然間拐了這麼大彎,還一點徵兆都沒有,讓張然有些迷茫。
“你可捨得讓他去死?”
“啊……”這下張然是真傻眼了,半張著嘴瞬間石化。
“不是白白送死,是朕需要他去死,事後一家七口都可入時間工坊和流光齋。”
沒錯,是需要個理由,洪濤起身轉到書案前,一邊解釋一邊來回踱步,慢慢挪到了張然的背後,袖子隱隱露出一把烏濛濛的匕首。
這是永定河皇莊送來的第一批樣品,經過近兩年的摸索,實驗性質的平爐鋼終於成功了,鋼口不錯,還進行了初步酸洗防鏽工藝,下一步就要挪到天津衛皇莊裡進行規模化生產了。
假如張然繼續問東問西猶豫不定,那這把跨時代的純鋼匕首就會割開他的脖子,罪名自然和前任御馬監掌印白忠一樣,私藏利刃、圖謀不軌!
“咕咚……萬歲爺對張然有再造之恩,奴婢願親自動手!”聽到這個理由張然明顯鬆了口氣,深深嚥了口唾液,主動請纓要去把徒弟弄死。
“哎,莫慌,朕不是要他普普通通的死,得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附耳過來……”
此時此刻,洪濤好像見到了兩年前那個剛聽說要弄死頂頭上司的御馬監掌司,咧開嘴笑了,緩緩蹲下身體湊在張然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奴婢明白了,即刻派人把此物交給張潮,讓他按照萬歲爺吩咐的去做……不對,是奴婢的意思!”
張然越聽臉色越白,嘴唇直哆嗦。但這次沒有絲毫遲疑,在皇帝連續說了兩遍之後,手裡捧著精美的自鳴鐘,馬上表態已經領會了中心思想,並堅決執行。
“為什麼不是你親自去見張潮?”洪濤起身回到御書案後面,手指有節奏的輕叩桌面好像在思考,半晌才出聲。
“此事非同小可,怕是要牽扯到幾百條人命,事後肯定會引來錦衣衛和東廠查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奴婢親自去王恭廠,那裡守門的軍士肯定會記得,萬一不曾死透豈不是壞了萬歲爺的大事。”
張然依舊跪在地毯上低著頭等候命運的宣判,自打聽見皇帝的計劃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躲不開了,也做出了最終決斷。當初能登上御馬監掌印的高位靠的就是捨得一身剮,現在還得用這個辦法,伴君如伴虎啊!
“你就不想問問朕為何要如此草菅人命嗎?”
在洪濤眼中張然屬於那種心狠手辣、行事果敢、見到機會勇於撲上身家性命的拼搏型性格,但透過今天的談話又發現其心智一點不比陳矩、王安差,反倒是掩藏在粗魯的相貌下面更容易迷惑人。
既然有這麼多成大事的優點,那就得重新調整下他的未來之路了,或者叫重點培養。以後的御馬監必將成為自己手裡的一張底牌,掌印太監的素質至關重要。
“奴婢雖然只在內書堂讀過幾天聖賢書,卻也懂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道理。萬歲爺此舉應是為了朝堂社稷,奴婢身為陛下家臣,生是萬歲爺的人、死是萬歲爺的鬼,與朝堂外人無礙。”
“……都是真話?”看著匍匐在地毯上的壯漢洪濤有點錯愕,這番話說得太到位了,不光表達了忠心還給出了理由。
宦官再怎麼努力往上爬,也不可能獲得官員的榮譽和成就,就連財富也是暫時的。他們自打入宮之後就等於是孤家寡人了,生死榮辱全和家族無關,甚至很多宦官本來就是孤兒,是讓人販子倒了好幾道手賣到京城的。
像田義那樣做到了太監頂級位置也只能困在皇城裡生活,想邁出京城都非常困難。而死後頂多也就在京郊的某個小廟裡安身,任何東西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在這種情況下最高效也是最穩妥的選擇就是抱緊皇帝的大腿,雖然都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