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種種》華夏出版社2005年版第13、24頁。令我們感興趣的是作家黃宗英結合自己與馮亦代的愛情也談到這個問題。在給馮亦代的情書中她這樣寫道:“天才與瘋狂本來是一根線兩個面,不能嚴格分別。這是總難以割捨,有一時是天才,有一時看是瘋狂。問題不在你本人,問題在第三者不知的人要誤解,而我看你的正是這個。有人說你處世瘋狂,而我看來卻是你的本色,天才就是這樣的。但是凡人就看不慣。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天才,豈能交臂失之。所以有天才的人,也須有人識貨,否則為凡人所笑,我就是這樣看你的。我愛你,欽佩你,要好好地培養你這一面,而不計較這瘋狂的一面,我愛的就是這一面。……世上能有幾個天才的人,能有幾個瘋狂的人。”《純愛》作家出版社2005年版第484—485頁。這些話,給人一種親切感。
最後還要說明,變態與病態是有區別的。以上的引述中也可以看到這一點。我國早期心理學家張耀翔說過:“變態:離開正常、健康一般情形很遠的意思。人往往把它與‘病態’混為一談。其實病態只是變態之一種。異常健康之態,或超越常人之態,例如天才感覺過敏也是變態。”《心理學講話》世界書局民國三十六年版第159頁。張氏此說比較符合實際。依此看來藝術家或天才人物,其變態或反常多屬於常態的變態,或正常的反常。純粹的精神病患者是比較罕見的。
1 從“對牛彈琴”說起(1)
讓我們從“對牛彈琴”說起。不消說,在日常生活中,任何心理正常的人都不會去做對牛彈琴的蠢事。但在有情要抒、除了牛以外又一時找不到抒發物件的情況下,“對牛彈琴”這種反常或變態的舉動卻是可能出現的,而且應該認為也是正常的,這叫不得已而求其次。高爾基在《我的大學》裡寫到他在流浪的日子裡,在一家麵包作坊裡當夥計,得到他外祖母——他的“最知心的人”,“最瞭解、最珍貴的人”逝世的訊息的時候,他強烈地想要對人講述一下他的外祖母,藉以抒發他的痛苦和哀傷,但他一時找不到任何可以做抒發物件的人。
“過了許多年以後,當我讀到契訶夫關於馬伕的異常真實的故事的時候,我想起了這些日子。在契訶夫的故事中,馬伕對馬訴說著自己兒子的死。遺憾的是,在那些辛酸悲哀的日子裡,我的周圍既沒有馬,也沒有狗,我沒有想到把悲哀分一些給老鼠——在麵包作坊裡,老鼠是很多的,我和它們的關係也很友好。”
契訶夫的這篇小說名叫《苦惱》,寫的是在寒冷的冬夜裡,一個馬車伕像幽靈似的坐在馬車上,載著旅客趕路。一路上,他先是向軍官訴說自己兒子的死。但那軍官卻“閉著眼睛,分明不願再聽”。接著他又向另外幾個旅客訴說,但當他剛剛開口說出“這個星期……我的兒子死了”時,對方就打斷他:“大家都要死的……算了,趕車吧!趕車吧!”對他毫無同情之心,自然也訴說不成。他的眼睛焦灼而痛苦地打量大街兩邊川流不息的人群:“難道在這成千上萬的人當中,連一個願意聽他講話的人都找不到嗎?”他又試了兩次,都沒人理會。最後,他只好走到馬棚裡對他的小母馬訴說了。“是這麼回事,”他告訴對方,“小母馬……我的兒子下世了……他跟我說了再會……他一下子就無緣無故死了……哪,打個比方,像生了個小崽子,你就是那小崽子的親媽……突然間,比方說,那小崽子跟你告別……死了……你不是要傷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