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申斥了薛郡公幾句,又罰了他一個月的口俸。
薛郡公被罵得失了顏面,一堵氣,整半個月託病沒上朝。那時恰巧三公中缺了個大司徒,本來薛郡公是最有力的人選,結果就為了這些破事兒,他被好幾個御史聯名參奏,再加上週、杜兩家背後使手段,那大司徒之職最後便落在了濟陽蔡氏族老蔡之培的頭上。
這濟陽蔡氏也是歷史悠久的大姓,只是不及那七姓冠族來得煊赫罷了,且本朝三公手中的權柄已多被分散,論實權遠不及尚書令、僕射等要職。
不過,因任職三公者多德高望重的耄老,故其在皇帝心中還是很有些分量的,一些要事、密事也多會召他們商議。
薛郡公沒爭上大司徒,中元帝大約也是心中有愧,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待薛氏甚厚。只是如此一來,馮、史二姓便有些裡外不是人了。
這兩家也是倒黴,哪能想到求個親也能攤上這種事?也再想不到中元帝這心能偏成這樣。
如今,有了薛郡公的那句考語在前,縱觀大陳略有些體面計程車族,又有哪個會不顧名聲地去與“無德者”聯姻?而從那時起,馮家與史家便隱隱有了種“嫁不出去、娶不進來”的尷尬。
此二姓對薛家的恨,由此可以想見。
可此刻,便是這四家與薛氏關係最差計程車族,卻偏偏出現在了東陵野老的贈言中,薛允衡自是感到說不出地怪異。
當初若非東陵先生的贈言,他也不會將黃柏陂的那塊地強行買(搶)下,他滿心以為這塊地往後是有大用途的,故一直扣在手中未動。然而此際看來,情況卻很可能恰恰相反。
“莫非,黃柏陂竟是個大麻煩……”薛允衡輕輕地自語道,長眉微蹙,眸中劃過了幾分沉思。
“郎君,茶煮好了。”一旁傳來了阿堵的語聲。
薛允衡“唔”了一聲,眼睛仍舊停在信上,隨意地擺了擺手:“斟上。”
阿堵翻了個白眼,斟了半盞茶,拿手背試了試溫度。
天氣寒冷,這車中雖有火爐燒著,卻也不算太暖和,茶水很快便沒方才那樣燙了,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茶盞奉到了薛允衡的跟前。
薛允衡接盞啜了一口,旋即便蹙了眉,朝阿堵拋過去一個淡淡的眼風:“難喝。”語罷,便將茶盞往旁一擱,再也不去碰了。
阿堵一口氣堵在半路,胸脯起伏了好半晌,方才重重地哼了一聲:“窮講究!”
想了想,終究還是氣不過,賭氣端起茶壺推窗就要往外潑。
“慢著,我又沒說不喝。”清悅的語聲慢悠悠地飄了過來。阿堵的動作定住了,扭頭怒視薛允衡。
薛允衡卻是一臉的得意,端起旁邊的茶盞一飲而盡,又將空盞向他面前一推:“斟茶。”
阿堵直是氣了個倒仰,卻也只能恨得牙癢癢地給薛允衡斟茶。
他前天跟薛允衡打賭輸了,賭注就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服侍薛允衡十天,這期間可以還嘴,但不許吵架。
阿堵一肚子的架沒處吵,都快憋死了。
看著自家小廝憋得臉紅脖子粗地乖乖斟茶,薛允衡面上卻並沒多少得意,而是神情沉肅。
黃柏陂這塊地,確實很詭異。
自從他拿到了地之後,時不時地便總有人要來買,有時是商戶,有時是士族。因為都是些不打眼的人物,他便也沒叫人細查,只一概推了個乾淨。
現在想想,這些買地的人便很奇怪。就黃柏陂這麼個窮地方,怎麼可能有那麼多人看中了這塊地?
第387章 水翩飛
將兩臂枕於腦後,薛允衡靠坐於車板前,斂目沉思。
此次他來到平城,一是為了處置黃柏陂之事,二是為了順應廩丘薛氏的姿態,與薛郡公遙相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