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這兩年來;因為有你在;我才覺得我不孤單;在維也納的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幸福最開心的時光;霜;你等我;等我成名;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地娶你回家!”
聽得出;連仲逸的聲音裡;對女子是有著濃厚的感動與情深。
溫晴的身子渾然一顫;眼眶的酸澀幾乎讓她忘記;這道溫柔的嗓音;這個魁岸的背影;這個優雅的男子;竟是她所有青春歲月的夢戀——
她初見連仲逸的那年;她十四歲;他十六歲。
那時的她;非常自閉;許是從小跟在夏媽身邊的緣故;她在學校幾乎不敢和任何人做朋友;每天一放學就揹著書包匆忙回家;然後等到夜晚幫夏媽招呼那些客人;直到早晨;補幾個小時的睡眠;然後又匆忙去上學。週而復始;長期的忙碌;使得她一直都很纖瘦;但夏媽從沒有虧待過她。
她記得;那日;她像往常一樣;揹著書包從學校的後門準備抄小路回家。
啪!
倏地;一道耳光在後門口響起。
“連仲逸;你好樣的!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還要跟我一起練鋼琴;如果你不愛我;就一早拒絕我;別讓我陷進去了;你才來說你不喜歡我!”控訴的是和她一樣穿著學校制服的女孩兒。
那個背對著溫晴的男孩兒;身子高挑;一動不動地站在;一聲不吭;任由那女孩兒發著瘋哭訴。連仲逸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他是學校出名的鋼琴王子;憂鬱小生。
溫晴頓下了腳步;夕陽的餘暉;對映在他略顯單薄的背脊上;有種乾淨的清冷。
讓她心絃一觸;記憶彷彿拉回許多年前;那時;媽媽還沒有遭遇車禍;她還很小很小;幾乎是依依呀呀剛學會走路的年幼時代;她常常趴在窗明几淨的玻璃上;看著夕陽的餘光;等待媽媽的回來。
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在對面的山頭上;看見一個孤清男孩的背影;向著夕陽;也像此刻那般背對著她;有種乾淨的清冷和憂鬱。黑黝的髮絲在晚霞下;漾著亮麗的光色;男孩手邊總是拖著一隻雪白雪白的貓兒;圈在身側;她只看得見那條很長很柔軟的小貓尾巴;不時在晃動;卻從未見過那男孩的臉;因為他從未對她轉過身子
她就那樣;趴在玻璃窗上;一直看;一直看;不知看過多少個日夜;後來有一天;男孩消失了;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孤獨單瘦的背影;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她在心裡都是失落落的。
也許是十年過去了;連仲逸的背影;竟讓她有種莫名的欣喜;那個背影長高長大了;可是那種感覺依然有種清冷的憂鬱;稍許不同的是;男孩的黑髮;在餘暉下;散發著黑棕色的光彩;不如當年那小男孩黑得那般純粹。可是那麼神似;會是同一個男孩麼?
“連仲逸;我要跟你絕交;以後再也別指望我會跟你一起練琴!”說完最後一句絕情的話語;女孩流著眼淚快速跑開。
溫晴;就那樣;定定地站在連仲逸身後;或許因為一個背影;勾起她年幼無數次的懷念;那一次;她終於鼓起勇氣;走到連仲逸身旁;說了她此生最唐突的話語——
“連仲逸;我陪你一起練琴。”
“你會像她一樣;因為我沒有辦法愛上;而放棄跟我一起追逐夢想嗎?”
“我不會。”
她記得;連仲逸那時的雙眼;看著她的時候;是震驚和感動;哪怕那時他根本不認識她;哪怕那時;她還只是停留在兒時媽媽教她彈奏的技術。
他們;就這樣相遇了;因為她對鋼琴的天賦;連仲逸最終愛上了她。
而她不想再錯過童年記憶中;那個孤清背影;抱著白貓的少年
直至冰涼的眼淚;淌過雙頰;溫晴才從記憶中甦醒;那雙迤邐的背影早已路過珠簾;離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