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瓷亦伸開雙手環抱著他,狹小的空間裡,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還有滑落在她脖頸裡,滾燙的淚水。
「顧言清。」
她悶在他懷裡,喊著他的名字。
不知道他為何事而落淚,卻直覺是因為自己。
她從未見過顧言清哭,也從未想過他會哭。
不過不難想像,小昕過世時,他一定也像這樣默默掉過眼淚的。
所以一想到他因為自己而再次落淚,沐清瓷頓時有些慌了,將他抱緊,拍了拍男人的後背,輕輕安撫他。
良久過後,許是顧言清終於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了,她聽到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卻又不像嘆氣,更像釋懷。
而後男人寬厚溫暖的手掌摸向她腰間,輕輕磨挲著那柔軟細腰,低頭靠在她耳邊,氣息濃重。
「疼嗎?」
磁沉的聲色裡,還明顯帶著情緒壓抑後的沙啞。
沐清瓷不知道他怎麼了,在他懷裡搖頭。
「不疼的。」
顧言清閉了閉眼,聲音似浸了溫水。
「怎麼會不疼,那麼細的東西綁在身上那麼久,還要被拉到空中摔下來,就算不害怕,可怎麼會不疼。」
沐清瓷心頭一緊,才明白過來他在擔心什麼。
緩緩抬頭望著他,那雙猩紅濕潤的眼眸裡,是無盡的憐愛和自責。
可這一切他都沒有錯的,當初是她自己選擇離開,也傷害了他,她在這七年裡受盡相思之苦,而他又何嘗不是?
甚至因為她當初那些涼薄的話,心裡一定比自己還難受。
又是什麼讓他堅持等了七年之久?
沐清瓷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可她能真切感覺到,自己被這個男人義無反顧地愛著。
從初識到現在。
她伸手撫上他頰側,溫溫笑道:「真的不疼,只是看起來可怕,習慣就好了。」
然而因為他的心疼,她不知為何也變得柔弱起來,似是想到了那些心酸,眼角已然泛著淚水,只是倔強地不肯落下,不想他心疼。
顧言清指腹抹上她眼角,引著那一串淚流出,不讓她難受。
「那你第一次升到半空中,害怕嗎?」
沐清瓷沒再隱忍,紅著眼認真想了想,應該是有些怕的。
因為那個時候國內威亞安全防護措施還不夠成熟,劇組威亞事故頻繁發生,她年紀小,也害怕出現意外,擔心留下外公一個人,所以每一次安全落地,都會為自己鬆一口氣。
不過如今,她已經長大,早已不害怕了,第一次升到空中的恐懼也忘了。
但大抵又還是不怕的吧。
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又彷彿初生牛犢一般,不懼任何危險。
她沉默落淚的片刻,顧言清便已明白了所有,心疼地將她摁在心口,摸摸她的頭輕聲道:「可我會害怕。」
年少時也會驚艷於她的飛天仙姿,可知道背後的艱辛後,更多的是擔憂其中危險,卻又無處與她話說,那種害怕,折磨了他許多年。
如今終於能與她傾訴,告訴她,這世間,有他為她擔憂。
「瓷瓷,以後害怕的話,可以與我說。」
沐清瓷被他摟著,靠在他心口,隔著輕薄絲滑的白色襯衫,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和心跳,他這般直白的表達心意,讓她心中又一瞬間充滿甜蜜,眼中不知不覺又蓄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從離開他之後這麼多年,所有的思念和心酸苦楚似乎都得到了回應,有了存在的意義。
不管曾經過得多麼艱辛,可她相信從今往後,她的人生會因他而幸福甜蜜。
正如此刻,她覺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