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清以為她不愛吃,其實自己也不喜歡吃的,一口就甜膩的東西,可這一刻,他總覺得,還挺有儀式感的,「就吃一小口,蛋黃蓮蓉的。」
他手又湊近到她嘴邊,言語中帶著不自覺的寵溺。
沐清瓷從來沒吃過月餅,每年她最害怕的節日,一個是春節,一個是生日,還有一個便是中秋。
她不是悲傷秋月的女孩,只是也害怕外公面對這些喜慶團圓的日子會承受不住心中的痛苦,所以一到這樣的節日,她都是能免則免。
「清瓷?」
這一刻,面對顧言清的盛情邀請,她毫無抵抗力,乖乖張嘴吞下那一小塊,片刻後嚥下,笑著看向顧言清:「還挺好吃的,很甜。」
甜到可以讓人忘記悲傷。
明明她是笑著的模樣,顧言清卻從她眼中看到了一汪淚水,心中只覺得一軟,伸手摸了摸她發頂,他理解這種親人生病的感受,其實很想抱一抱她,告訴她一切都要他在。
車開了片刻,顧言清你一塊我一塊餵完了一整個月餅,收拾好垃圾。外面黑漆漆一片,他們坐在門邊雜聲也大,顧言清拿出手機,插了耳機,把耳塞塞入她耳朵,曲起腿,拍了拍膝蓋說:「你先靠會兒,明天還要照顧外公,到了我會喊你。」
沐清瓷迷迷糊糊應了聲,便靠著他的膝蓋躺下,不一會兒,耳中響起熟悉的旋律。
陌上花已開,故人永常在。
那是沐清瓷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車,多年後回想,留下唯一的印象,就是溫暖、心安與甜蜜。在極其擁擠的人潮中,唯有他的懷抱將四周一切都隔絕開來,少年身上獨特的蘭香氣質蓋過了車廂裡難聞的氣味,安撫了她那顆雜亂的心,也在這個中秋,第一次吃上了月餅,甜入心坎。
只是後來很多年,她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月餅,漸漸的也不再嘗試了,只想讓最初的記憶,留在舌尖,留在心中。
第14章 實驗室
翌日,當看到外公躺在床上,腿上打著嚴嚴實實的繃帶時,她還是極力控制下自己的淚水,只是緊緊抱著外公的手臂,久久不能說話。
「外公,你一定要好好的。」她顫抖著說出這句話時,淚水已經決堤而出。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孤獨,唯有外公與她相依為命,所以他們都要好好的,為對方好好活著。
顧言清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想起來三年前小昕住院的那段時間,雖然他已經十六歲了,作為男孩子不應該掉眼淚,更不應該在父母和媽媽面前哭,所以只要在病房裡,他就是那個哄妹妹開心的好哥哥,幫父母分擔的好兒子,只有當妹妹睡著後,他才能獨自一人坐在醫院的樓梯間發洩,哭泣。
只是他不能理解為什麼沐清瓷的父母沒有出現,而沐清瓷也一直沒有提起過父母的事情。
直到晚上,那位唐叔要回家一趟,家裡也有小孩子要照顧,唐叔坐在走廊椅子上嘆了口氣:「小瓷這丫頭真是個命苦的孩子,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懂事的姑娘,打小沒有爸爸,跟著媽媽四處漂泊,前幾年好不容易跟著媽媽回了家,不過一年她媽媽就走了,我們這些街坊鄰居都擔心小姑娘想不開做啥事,沐老更是日夜都睡不著守在孫女門邊,那曉得這姑娘這麼爭氣,恁是考了個重點大學,給沐老高興的呀,天天拉著我們講他家孫女多厲害……」
顧言清卻覺得渾身血液霎時冷卻一般,不敢相信的看著唐叔:「她媽媽走了……是……」
唐叔抹了抹眼淚,連連喊了幾聲「造孽」,方才說道:「她媽媽也是作孽啊,二十多年前跟男人跑了,十多年都沒回來看過沐老,再回來的時候帶著個精緻的女娃娃回來,原本也是件好事,總歸人回來了,還生個那麼乖巧的女兒,哪曉得不到一年她媽媽就心臟病發作死了,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