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年遲歌退到高臺一角,指著我顫著聲音問胤禛道:“皇上,她,她到底是誰?”
不得不承認胤禛這廝還是頗懂我心思的,他左右看了看,奇道:“池兒,你說的她是誰?她在哪兒?朕怎麼沒看到?還有,你剛才自己一個人喃喃說了什麼?風太大,朕沒聽清楚。”
“娘娘,你手中的這盞燈可真是好看,不知道是否可以送給未名呢?未名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光了……”我將尾音拖得長長,在這寒風淒厲的咆哮中,自己聽來都覺得糝得慌。
這一招果然有用,年遲歌站都站不穩了,她將手中的燈籠朝我這邊使勁一扔,尖叫道:“給你,都給你!你要什麼,都給你!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一邊說著,一邊近乎於連滾帶爬的跑了下去。
“夠解氣?”胤禛沒有看我,注視著那一團散亂的不成隊形的宮燈漸漸遠去,開口道:“朕已經讓她受到了懲罰,也答應過她此事之後不再追究。未名,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當著我的面為年遲歌說話?本來並沒有有意刁難的意思,不過是想把她嚇跑不要暴露我的身份,經胤禛這麼一說反倒是我小心眼兒似的。心裡惱怒又添一層,也不多解釋,冷哼了一聲便要抬步離去。
剛一抬腳,我就發現不對。我把胤禛的大氅嚴嚴實實蓋在了腳面,後腳跟不知什麼時候踩在了大氅的邊上。再加上白天裡又下過一場雪,經風一吹早結了冰。我正站在冰上,剛一抬腿,足下一滑,整個人重心失去平衡向後倒去。
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這可是在高臺,周圍的護欄並不高,而我方才為了裝神弄鬼,特意躲在偏
僻之處,身後不到十公分處就是基本形同虛設的護欄。
再想要攀住什麼東西的時候人已經落在了空中。高臺至少有個十五六米,雖然不比懸崖,但把我摔死各一兩遍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我在心中長嘆一聲,雖然我也是相信現世報的人,但這報應未免來的也太快了一些吧?這下我真得去那個又黑又冷的地方報道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用貨真價實的新身份見年遲歌一面。
還未等我吐槽完畢,原本一直下墜的身體卻停住了。
我詫異抬眼,見胤禛一隻手攀在欄杆上,另一隻手則攔腰抱住我,我和他兩個人身子懸在空中搖搖欲墜。
“你瘋了?”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這樣我們倆都會死的,你覺得你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不過至少可以堅持到有人來之後。”胤禛簡短的回答我,像是在積蓄一點一點消散的力量。
我低頭看了看,這裡正處乾清宮正殿西北邊角,並沒有站崗當值的侍衛。我苦笑一聲道:“今天的運氣真是不怎麼好啊。”
“年遲歌已經不可能有能夠活到成年的孩子了。”胤禛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我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指的是剛才說我嚇唬年氏一事。
“為什麼?”難道年氏一生無兒無女存活,是胤禛的原因?
“那件事情確實是我利用了她。當時我正在想有什麼法子可以讓老八認為我已經不喜歡你了,而她剛好……可是,皇阿瑪確實是個意外。”胤禛垂了眼睛,語氣淡淡:“說我為了懲罰她構陷你也好,說我為了自己的錯誤遷怒於她也好,當日我便賜了她藥。那藥服下之後只要是懷孕,幾乎每胎必死,就算有僥倖生產下來的,也因為在胎中動了元氣,活不過幾歲便會虛弱而死。”
我聽得心驚肉跳,居然世上還有這等殘忍的藥方。眼見著自己的孩子從成型之日便一步步邁向必終的死亡,身為一個母親,這是如何撕心裂肺的痛苦。
嘴角掛上了一抹自嘲的笑容: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情去同情年遲歌。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