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自己為什麼突然發脾氣,他也不是很明白——看著她坐在旁邊嘀嘀咕咕擺弄拼圖,那副認真的樣子,叫他心頭起了煩躁。她一出現在身邊,那種從心底裡覺得熱鬧的感覺就讓他不安。任何人都會離開,沒有人可以斷言往後的日子,一輩子有多長,沒到閉眼的那天,誰都沒有確切的概念。
這份承諾,要不要給,怎麼給,他也時常會陷入矛盾和茫然。
一個人的世界,要容納入另一個人進入,怎麼在她眼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年輕無畏是嗎,他的顧慮多,經歷多,反而會理智得近乎猶豫。
坐在那兒發呆,他捂了捂脹痛的胃,吃的太飽,著實撐到了。粥的味道其實不怎麼美味,他又不餓,幹嘛全都吃光,罵自己秀逗了,揉揉太陽穴,他起身走到視窗去。
樓下,那個丫頭正呆呆的抬頭往上看,知道從外面看不見什麼,他索性就站在那兒和她隔著一道玻璃相望。坦白說,她來了之後,自己的生活好像被點入了色彩,她熱情開朗,每次回到家,都知道有人在等自己,有人在盼自己,那滋味,不是不喜歡的。
可為什麼不肯完全敞開自己,他也清楚明白——他不怕熱鬧,也不怕孤獨,只怕熱鬧慣了又忽然孤獨……他們兩個的感情,來的太快太突然,她年輕熱情,卻又衝動易變,不光他需要時間去接受,她也需要時間去沉澱。偏偏,她太急,不願意給彼此多點時間去梳理認清。
這次她要走,也不見得是個壞事,他不要個三分鐘熱度的丫頭,他需要的是細水長流的相濡以沫。可為什麼,心裡就是煩悶的厲害,她剛才在旁邊擺拼圖而已,想想以後恐怕要看不見她,莫名就想發火。
他掏出那隻小瓶,裡面的小米粒慢慢浮動,他看得見一面的四個字是福如東海,後面的字,因為太小而看不清楚——
低頭,樓下的女人已經不見,他握住瓶子,轉身抓起桌邊的電話,吩咐道,“幫我拿只放大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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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
在長椅上坐著,喬雨眠直髮呆。
楊鷗看了看手錶,“時間快到了,傅叔怎麼還不到……”
喬雨眠搖搖頭,“他不會來,不用幻想……”
“男朋友來挽留女朋友,叫幻想?有沒有搞錯?”
“不想提,別理我,我現在不想說話……”喬雨眠窩在椅子上,內心激烈的天人交戰中——
想走,走給他看,他知道她走卻不理不問,她恨死他。又不想走,捨不得他,那天在醫院看到他生病卻自己一個人在病房玩拼圖,她就心酸難受,想留下來,因為恨他只是愛他的附加品。
捂了捂臉,她一片矛盾。
眼看著要到登機的時候,同去的人已經催了好幾次了,喬雨眠掏出手機來緊緊盯著,好像下一刻自己心念的人會跑出來一樣。
正想著,手機忽然響起,她看著傅心禮的名字,心頭一跳,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傅斯年一樣……
沒有猶豫,她就接了起來。
“雨眠,你上了飛機了嗎?”她聲音帶了焦急,“我大哥早上去機場找你,剛才醫院打電話給我,說他出意外了!”
“什麼!”喬雨眠從椅子上跳起來,眼前一陣發黑,“他怎麼了!”
“醫生說他發生了車禍,我正往醫院去,我也不知道他傷成了什麼樣子……雨眠,我真心希望你別走,我大哥自己一個人,真的很孤單……”
那邊喬雨眠已經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狂奔而去,岑程去洗手間回來就看到她跑了,急忙看著楊鷗,“她去哪了!馬上就得進去了!”
楊鷗瞥了瞥她帶來的那隻癟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