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雖然很細微,但最靠近門口位置的笙羅聽見了,她努力睜開睡眼攀上窗欞,發現了樹下蜷縮的黑影。
不知那黑影幹了什麼,樹葉稀稀拉拉地從樹枝上脫落,散落在周遭。沒過多久,黑影顫抖著站起來,笙羅擦乾淨眼角的穢物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只見他身形不穩又猛然跌坐在地上,全身哆哆嗦嗦的,像是在掙扎。
笙羅嚥了口唾沫,繼續看著。
總算直起身來的黑影徘徊在幾棵樹前猶豫不決,後來終於選定了目標。他搓搓手,氣沉丹田,腳尖離地,健步如飛,然後撞樹。
看著真是好生肉疼。
黑影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臉,約莫過了一刻鐘後開始抱樹撞頭,大概是覺得腦袋挺金貴沒有自殘就沒有傷害,又用這棵無辜的樹拳打腳踢,假如笙羅沒看錯的話,他還樹根上撒了泡尿。
——已經自暴自棄到出賣節操的地步了麼!
無恥的黑影洩完憤之後突然轉頭,嚇得笙羅差點從榻上滾了下去。
再次攀上窗欞檢視情況時黑影早就不在了,同時響起了門被開啟的聲音,她趕緊扯住被子裝睡。
從睜開的一絲縫隙中可以瞧見黑影躡手躡腳地爬上了男孩子們所在的塌,直到這一刻笙羅才敢確定他是世陽。要知道世陽是屬於不到天亮不起床的那一型別,若不是親眼看見,即使熟悉如她也不能妄下結論。
醫療組沒有練習武功的專用場地,白天又必須和同組的人在一起調製藥物背誦草藥名稱和療效,偶爾還會和師父出門採購日常所需,根本沒有機會單獨修煉,這也就是世陽為什麼會選擇半夜練習輕功的原因。笙羅不擔心他頭上的傷,倒是心疼極了那棵樹以及自己的眼睛。
今天的夜異常寂靜,經過了一個小插曲後她的睏意越來越濃了。
第二天清晨。
天空變得湛藍,細碎的金光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白雲鑲上了金邊,小湖泊被晨風揚起層層漣漪。
醫療組起了個大早,他們的工作昨天就完成得差不多了,如今只需要安心背書,笙羅明白自己的任務是什麼,於是她吃完早飯後就規規矩矩地到院子裡扎馬步了。
白鳳來得比平常的時間要早,而且身邊沒有墨鴉。
“我說你詫異的目光是怎麼回事兒?”他好像已經把醫療組當成了下屬領地,語氣非常隨便,“墨鴉等會才能來,所以你別想打著求教的旗號躲在他身後偷懶,說實話我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雖說是醫療組這堆渣渣中唯一有人模樣的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廢柴罷了,我的要求可比墨鴉嚴苛得多,要做好隨時大喊救命的準備……喂!幹嘛一直用那種同情的眼神望著我!”
笙羅在一旁捂臉,真的好想提醒白鳳他現在坐的地方昨天被世陽滋潤過……
“咳咳,”笙羅尷尬地轉移話題,“為了報復我乾脆連樹梢都不站直接給跪了這倒挺讓人感動的。”
“我這是坐著!”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她本打算熱完身就即刻練習,然而被白鳳叫住:“經常粘著你的跟屁蟲呢?”
“世陽跟著師父去相府了,說是不想看見你們,”笙羅撓撓臉,“對了,要看病的話我建議你去找小空,他的治療水平不在世陽之下。”
白鳳有些疑惑:“我只是問一下而已,看病做什麼?”
聞言,笙羅的目光緩緩移到他的下腹位置,寓意深長:“山洞裡的那記頭槌確實讓你承受了不少痛苦。”
“閉嘴混蛋!”
……
任由白鳳胡鬧的後果就是她要練習跳躍,但不是從地面往樹上跳,而是在樹與樹之間來回蹦躂,笙羅終於明白白鳳坐在地面上的原因了,並非他屈尊,而是不想被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