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還想再說什麼,卻聽到對方的腳步聲漸漸遠離。
周梨望向當空鐮月,許久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包裹,緩緩展開來看,借著月光,她看見裡面是一盒胭脂,和一根髮簪。
她將東西拿進屋子,爬到床頭,抱出來一隻紅木匣子,開啟蓋子,將胭脂和髮簪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跳躍的燭光裡,那匣子內,已經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東西,錦囊、玉觀音、絹花、胭脂、眉黛、簪子……
每一樣都是嶄新的,沒有一點用過的痕跡。
看著滿滿一匣子東西,周梨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帶著滾燙的溫度,滴到匣子裡的一朵紫薇絹花上,把一片紫紅色的花瓣暈染出一道淺淺的水痕。
周梨再次捏著那隻梨花簪子到天明,這一夜,她輾轉了無數次也沒睡著,等第二日起來,兩隻眼睛腫得跟胡桃一般。
偏生這一天生意好,她和李氏忙得暈頭轉向,一會子這邊又要茶,那邊又要豆花,再又有新進來的客人要招呼。
大抵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周梨聽著店中鬧哄哄的聲音,腦子裡突然一白,眼前一炫。
她腳下一輕,堪堪跌倒。正此時,有人從背後扶住了她,她抬眼一看,卻是王許。
「阿梨,你沒事吧?」
周梨趕緊從他身上站起來,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是今天太忙了,我頭有點暈。」
王許環顧一圈,店內座無虛席。他試探地道:「阿梨,要不……我幫幫你吧。」他問出這話時,偷偷覷著阿梨,深怕阿梨又鄭重其事地拒絕他。
兩年前,豆花店剛營業那段時間,他也總來幫忙,後來他曾向阿梨袒露心跡,自從那次,阿梨便十分認真地同她說過一次,讓他不要再來店裡幫忙,說孤男寡女的,傳出去不好。
這兩年裡,他也時常過來,借著吃豆花的由頭看看周梨,兩人的關係還算和諧。這一次,阿梨還會拒絕嗎?
多半還是要拒絕的吧,王許想。
誰知,阿梨看了他一眼,竟輕聲道:「好。」然後別過頭,徑直進了後院。
王許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頓時心頭大喜,幹勁十足,開始幫阿梨招呼起客人來。
周梨躲到灶房裡,雙手撐在灶臺上,垂著眼想著什麼。
或許,她需要另一種嶄新的生活,她不能一成不變墨守成規,王許需要她嘗試著接受。
沈越需要她放過。
深冬時節,書院開始放假,要到大年後才會開學。每到這個時候,沈越再沒理由宿在鎮上,便會回村子裡住。
這一天臘八節,村中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都冒著臘八粥的味道,沈越看書看累了,走到房間外,望著隔壁的裊裊炊煙,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
今天阿梨回來了。他似乎僅憑著味道,就能辨別出,隔壁做飯的是不是阿梨。
他在村子裡住的時候,鼻子總是十分留意從隔壁灶房飄來的飯菜香味。
沈魚路過哥哥身邊,見哥哥閉著眼,一副極為享受的樣子,忍不住問:「哥,你咋了?」
沈越睜開眼,看向妹妹:「沒咋。」
沈魚笑得揶揄:「你在聞隔壁臘八粥的味道吧?娘還沒做呢,隔壁的可太香了,剛剛我還過去瞧了一眼,是阿梨在做,我就說,怪不得那樣香。我都留口水了。」她眼珠一轉,忽然想起兩年前吃藿香鯽魚的事兒,「哥,要不要我去隔壁要一碗臘八粥?」
沈越也想起了兩年前,不自在道:「你要想去就去,問我做什麼?」說完,徑直回屋看書去了。
沈魚偷笑了一會兒,聞著隔壁飄來的香味,眼睛一眨,主意一定,反正她臉皮厚,當即跑出自家院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