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記得沈越說過,他們春闈是在三月,也就是他已經考完了,再過兩月便會放榜。
沈越說過,放榜了他就回來。
或許是覺得過不了幾個月就又要見到沈越,今日心情一片大好,臉上的笑也不禁多了起來。在給客人端吃食的時候,甚至還有客人說她今天好像又變美了,人也富態了一些,比以往更豐盈了,不愧是這條街上最好看的老闆娘了。
周梨暗暗捏了一把自己的腰,好像是長胖了點。
說來也巧,今日店裡還來了兩個從京都回來的客商,周梨得知後,便趁著機會問了問他們會考的情況。
「會考?」其中一個客商道,「今年的會考可不太妙啊。」
周梨一聽,奇道:「如何不妙了?是題要比以往的難麼?」想到此處,不免為沈越捏了把汗。雖說她向來都對沈越的學識十分有信心,但那畢竟是匯聚了全國舉子的考試,人才濟濟,競爭也大。
「題難?」客商哼笑一聲,「題難都是小事兒。」
周梨道:「那是什麼?」
「題難不難我倒不知道,只是今次出了個天大的舞弊案,會考洩題,好些個京官兒都栽了,還抓了好些舉子。
哦,就在我離開京都那日,正好是舞弊案罪犯遊街示眾的日子,你是不知道那陣仗,前前後後八十三臺囚車啊!還有十個,遊行完就拉到了菜市口,直接咔嚓——」
那客商以手作刀,在脖子上一抹。
周梨一聽,渾身一滯,手裡的抹布就落到了地上。
那客商見她突然晃了神,奇道:「老闆娘?你怎麼了?抹布掉了。」
鄰桌的一個人道:「這位官客官,老闆孃的相公,也去參加今次的考試了。」
那客商一聽,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出言安慰道:「春闈幾千號舉子,才抓了七八十個,老闆孃家的相公指定不在裡頭,不必過於擔憂。」
周梨定了定心神又問:「那舞弊案後,其餘的舉子又當如何?成績作廢,明年重考麼?」
她自然是不信沈越會卷進什麼洩題舞弊案,他那樣正直老實的一個人,斷然是不會做出那些事的,她只是有些替他可惜,若是這次成績作廢,明年還得又考一次……
客商道:「倒是不必等明年,聖上體恤其餘舉子,千里奔波到京都,實屬不易,便命禮部連夜出題,就在這個月的十三號,重新開考。」
這客商說著,忽然想到什麼,便問周梨:「對了,我曾去看過舞弊案的告示,興許記得幾個犯事舉子的名字,不知這位娘子可否告知你家相公名姓?」
周梨心肝一顫,咬著唇猶豫一下,還是道:「沈越,越國的越。」
那客商思忖著:「姓沈嗎?好像是有一個姓沈的,我娘便姓沈,因此倒是對這姓有些印象,只是名是什麼有些想不起來了。」
周梨捏緊衣擺:「那可還記得是幾個字的名字?」
「這我倒是記得,兩個字。」
周梨腿一軟,差點跌倒地上去,幸好及時扶住了身前的桌子。
鄰桌的客人趕忙安慰道:「老闆娘不必擔憂,斷然不會是沈解元的,他可是咱們甜水鎮的解元郎,才學擺在那兒,哪裡會去參與什麼作弊啊,再說,沈解元的人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剛正著呢。」
周梨點著頭:「是,你說得極是。」
可說是這樣說,她也不禁暗自恐慌起來。
她決定下午去衙門裡打聽打聽。
上午做完生意,便關了店門,去了鎮上的官屬打探,誰知那裡的差爺們說,這樣的事,他們這小小的鎮署不可能收到那些文書,叫她到縣裡去打聽。
這會子趕去縣裡實在有些晚了,她便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