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伸手推他:「你走,你趕緊走,再不走我就報官去了。」
沈越被她推得踉蹌後退,可當她停止動作,他又直挺挺地站好,搖搖頭說:「我不走。」
周梨氣得流下兩行清淚:「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沈越攏起衣袖,就預為她擦淚,周梨一把將他手打落,側過身去:「沈越啊沈越,你怎如此糊塗,這兩年來,咱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你今夜又何必如此。」
周梨的聲音帶著哭腔,淒楚又無奈。
沈越不說話,只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一動也不動,像個冰凍的人。
「我如今已收了王大哥的聘禮,再沒有反悔的餘地,你若是不回去,叫旁的人曉得了,說我腳踩兩隻船,勾引王許又勾引你,你就是要逼死我。」周梨語氣發著狠,「你若再不回去,我就拿棍子把你打出去。」
沈越仍舊不說話,只看著她。
周梨見他仍是沒有半點反應,忙去牆角下拿了棍子來,倏地掄過去。
棍子打中沈越的背,身子向前傾了一下,口裡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但很快又站成了個冰凍人。
周梨雙手被木棍震得發麻,沈越又油鹽不進,哼一聲摔了棍子,丟下一句:「那你就這兒杵著吧!」
說完,兀自走進屋,砰一聲把門關了過去。
院子裡安靜下來,只餘沈越佇立原地。末了,他蹲下身,撿起棍子,走到牆角,把棍子放回了原位,又走回來,繼續站在那裡。
臘八節的夜,寒冷刺骨,沒有月的深冬,說下雪就下雪。
雪花飄飄灑灑,落到沈越的頭上,臉上,起初雪粒小,遇到體溫化作了點點水漬,後來雪下得越來越大,很快在他頭上和肩上鋪陳出一片雪白。夜風涼雪花更涼,晦暗的光線裡,他的唇色開始發烏,臉色也蒼白如紙,左臉頰上那三道紅指印越發突兀。
背上傳來清晰的鈍痛感,他咬緊牙,看著緊閉的屋門,始終不動一下。
而門內,周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下想,不管他,認他天寒地凍去;一下又想,她剛剛那一悶棍把虎口都震麻了,打在他背上疼不疼;再又想,他若是不走,當真在外面站一夜,這數九寒天的,會不會凍出毛病。
沈越這個人,平日裡在旁人看來一派書生氣,怎麼私底下只他們兩個時,盡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如今打也打不走。
她閉上眼,試圖睡覺,可哪裡睡得著,又把眼睛睜開,看一眼窗外,窗戶關著的,看不到院子裡的情形。
她翻身下床,赤著腳走到窗邊,輕輕開啟一條縫窺出去,一絲雪風裹挾著雪粒鋪面而來,她差點睜不開眼。
院中她方才隨意扔在石桌上的火折發著微弱的火光,照亮四下。
果真,沈越還站在那裡,頭上已白了一片,像戴了頂白帽子。
周梨看著看著,也不知是被雪風颳的還是怎麼,淚水撲簌簌流了出來。
她拉好窗,走到床邊,抱起一床被子,去開了門,也不出去,只把被子扔向門外。
「拿去,別凍死在我院子裡,你哪個時候想通了就自己走,最好在天亮之前,否則我報官。」
話音一落,「砰」一下關上了門。她背抵住門板,眼裡含著淚,慢慢沿著門滑到地上,抱膝坐下,把頭埋到膝間,身子微微抽顫起來。
沈越看一眼地上的被子,又把目光收回,繼續盯著門。沒去撿。
風雪越來越盛,他的四肢百骸漸漸失去知覺,手腳早不聽使喚。
周梨坐了一陣後,方察覺冷得不行,渾身顫抖不止,忙起身跳到被窩裡,抱起湯婆子。
湯婆子溫溫熱熱,很快讓她全身的溫度回暖了一些。
她只不過是坐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