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就在那兒,撼動了某一塊石頭,從後石頭的後面,shè出一道希望的光芒……
一旦,希望在失望的灰燼中復燃,他便渾身充滿了力氣,從洞底的苔地上一躍而起,向小水窟奔去。
原來小水窟中的血汙早已沉澱下去了。
水清且洌。
當歐冶子把頭附向水面的時候,甘甜而凜冽的氣息泛向全身心。
上面垂落的水滴,滴在他的頭頂,水面平靜下來了。
如鏡。
照出了他的面貌——他已經好久好久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啦!
他一直沒有洗臉,沒有勇氣洗臉。他害怕前額出現徹膚的紫紅十字——那是囚俘的象徵,但那一仗留下來的血汙,卻早已擦拭乾淨了——謝天謝地,他的前額沒有那個恥辱的印記。
但,不屈地伸長的濃胡,象一部蓬草似地佈滿他的下頜;憂慮的皺紋,已在眉間刻出一個“川”字,他覺得自己已經象個成熟得過了頭的五十歲的老者。
他,其年二十五歲。
渴!
一口氣他喝光了這小水窟全部的水。
正當他想滿足地抬起頭來的時候,驀然覺著水窟底閃了一下——他連忙回頭再看:
怎麼,水已經喝乾了,水窟底還有一面鏡子?!而且把他的形象照的清清晰晰!
沒待細想,他連忙伸手,只輕輕一揭——
果真揭起一面鏡子來。
邊沿,背面都不整齊,一如小水窟邊緣,窟底的形狀。
哦!這是他們五個人臉上手上的女兒紅,女兒血洗凝而成的一面“血鏡”。
易經八八六十四卦:下經第五卦:晉,進,鏡!
晉既然可以諧音為“進”,為什麼不能再諧音為“鏡”呢;在南方人的口音裡,“進”和“鏡”不是毫無區別嗎?
然而“鏡”又如何呢?……
歐冶子的思念在飛快地轉動著,而他的血鏡中的形象卻漸漸地模糊而去……
那是因為水乾了,血鏡不反光,就不成其為“鏡”了…
不!
只在傾間,鏡面的形象又清晰了起來。
啊!
怎麼血鏡中反shè出來的,居然不是他的形象,而是一個秀秀女兒家!
紫衣!
“紫衣怎麼是你?”——他用心問,驚問。
“怎麼不該是我?這是用我的女兒血凝成的鏡子,怎麼不該是我?”——她用心回答,平靜地回答。
“鏡”,是從“晉”“進”諧音而來的嗎?”
“你早該想到了!‘進’是閉合音,‘鏡’卻是開拓之音,你明白嗎?”
他沒有明白,但似若明白似地對著雙手捧抱的血鏡裡的紫衣頻頻點頭。
鏡中的紫衣莞爾一笑,笑得十分舒心。
“我在等你,等你醒來,等你省悟,等你找到這面的血鏡。”
這時歐冶子才看清了她消瘦了,而且眉宇的深處似乎埋藏著苦難。
“你好嗎?你們的老爺子溫侯幽谷,還有那個三苑主,沒有追查你什麼嗎?”
“怎麼會沒有?我們是下人,不能有自己意志的下人,當發現你們有叛逃意念的時候,我應該馬上報告,可是我卻幫你…”
“你為什麼要說實話,你該騙他們…”
“騙?如果你的歐龍冰梅宮主問你什麼,你會騙她嗎?”
歐冶子啞了,他答不出來。
“他們已經把我封在另外一個囚洞之中;”
“什麼?”
“活葬!象你一樣的活葬。”
“你被活葬在什麼地方?我去救你!”
“一切都太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