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慕容公子可為自己想好出路了?”
第一四○章 終究是愛
姬輝白走在瑾王府地牢的樓梯上,這是他第三次這麼往下走。只是前兩次,儘管都關係到他,他卻也能一派冷靜恍若無事,而唯獨這一次——唯獨這一次,他走得緩慢,緩慢到遲疑。
被關在地牢中的,是給姬容批命的少年相士。自三天前初初聽了相士的話後,姬輝白便向姬容把人要了過來,自然是為防萬一。
只是沒想到,這萬一竟然來得這麼快。
掩在月白衣袖下的手稍稍握起,姬輝白走到了鐵門之前。鐵門上有一個小窗戶,正對著牢裡唯一的石床。透過小窗戶,姬輝白能清楚的看見那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相士正盤著腿坐在床上,用石子和竹籤擺著陣。
姬輝白微微皺了眉。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對方被關進來之時,他已經把對方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給卸了下來。那這石子和竹籤……
姬輝白的視線落到了彷彿稀疏了些的席子上以及缺了一角的石床。
彷彿對周圍的變化沒有任何感覺,盤著腿坐在床上的相士只徑自轉著手心裡的數顆石子,一邊研究著面前擺出一半了的陣,一面不時添上兩根竹籤一顆石子。
是姬輝白先開的口:“你知道怎麼解我皇兄身上的東西?”
聽見了聲音,相士這才慢吞吞的側了頭,嘿笑兩聲:“怎麼,你們不是很厲害了?千百年的羽國國教啊——”相士拉長了聲音,透著一股酸味兒,“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姬輝白只當沒聽見:“你若能解了我皇兄身上的東西,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儘管提?”少年相士似笑非笑,隨即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我要的東西你可沒有。至於解決的方案~很簡單,頭頂五氣去四氣,周身晦暗,明顯是纏了無數該死之人的孽債麼……也不知道他怎麼能如此厲害,救了人不成功德反做孽。”相士砸吧了一下嘴,“這種東西要解也簡單,他救了多少該死之人,你就再殺多少該死之人,再牽在他身上,不就完結了?”
說到最後,相士自以為有趣,又自個嘿嘿笑了幾聲。
而姬輝白,則已經臉色鐵青——救了多少人,就再殺多少人?他皇兄救的,分明是——
少年相士沒看見姬輝白的臉色。已經轉回頭繼續研究面前陣勢的他繼續漫不經心道:“恩,不過呢,依著他面相的倒黴勁來看,只怕這人數不少……而等他真正殺了這麼多人,雖原本的孽債是解了,但新的殺債……”憑著對姬容的一點記憶琢磨了一下,相士難得好心道,“那新的殺債也夠讓他不得好死了。左右如此,早死早解脫不是更好?”
姬輝白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在他腦海裡錘了一下,讓他無法集中精神;又彷彿有什麼東西把他周身的力道一一抽出,讓他幾乎站不穩身子……
“續命應該有長短之分吧?”恍惚中,姬輝白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是比他往常更為冷靜的聲音。
幾至冷酷。
相士不笑了。他冷冷的看了姬輝白一眼,隨即低下頭,掩了眸中的殺意,只一面把掌中的幾個石子放在面前陣勢的正確位置上,一面道:“你皇兄那個樣子,殺幾十人大抵能續上一天命吧。”
姬輝白沒有再說話。
幾乎是恍惚的走出了地牢,等姬輝白再坐到書房的椅子上時,他才覺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救了太多該死的人……所以要死?
殺幾十人……方能續命一日?
這算是,這到底算是——算是什麼東西?!
姬輝白握著拳的指關節已經泛白了。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意氣在他胸中叫囂著彷彿要衝破喉嚨翻湧而出。而在這意氣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