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從未對人言,我與他約定的婚姻只是因為,他不愛我。
如今我亦不想告訴他,我向往與他的婚姻是因為,我愛他。
我下意識地抱緊他,鼓足勇氣告訴他:“不用等了,我已經適應了。既然我們結婚是既定的事實,我不介意這一天早點到來。”
“所以你是想好了要跟我結婚了?”
“不是我想跟你結婚,是你要向我求婚。”我擺高了姿態,“陸西城,用一場有誠意的求婚儀式來打動我吧!愛不愛沒關係,給足我面子就行。畢竟我是女孩子,哪個女孩不喜歡浪漫!”
“我會的。”他走到窗邊,將窗簾向兩邊拉開。
光線剎那間撲過來,晃得我眼睛一酸。我本以為是陽光出現了,可惜不是,不過是因為積雪太厚太白,襯得這世界都是明晃晃的。
“雪停了。”陸西城回頭對我說,“旅社老闆說這兩天都通不了車,我讓人訂了四天後的機票。”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他瞥了沙發一眼,他的電腦正安靜地躺在那兒。
按照原計劃,我們今晚就應該坐在回國的飛機上。我說了一句害怕孤單,他便丟下工作陪我折騰了一圈。不巧,大雪封路,他不得不再次延緩了回國的日期。我很感激,我又不想對他說謝謝,說謝謝太見外了。可是不說謝謝,我又能說什麼?
我忍不住又覺得很開心。能和他在這個與世隔絕般的地方再獨處四天,對我而言是多出來的驚喜。一旦回國,我們的世界就不只是我們;只有在這裡是不一樣的,周遭全是陌生人,而我們只有彼此。
我正矛盾著,樓下傳來了很大的動靜。陸西城從窗戶往下看,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我趕緊披上衣服跑過去,只見旅社老闆正帶著一幫人在組裝雪橇,看這樣子他們是打算去滑雪。
“我們也去吧!”我興致盎然,“反正回不去了。”
他點點頭:“你去換衣服。”
幾隻阿拉斯加雪橇犬拉著我們在雪地上飛奔,風嗖嗖的,我趕緊把圍巾往上拉。我們旁邊的三四架雪橇上也都坐滿了人。他們好一點都不覺得冷,雪橇滑行著,他們時而大叫、時而高歌,所有的興奮都寫在了臉上。看得出來,大雪封路、暫時不能回家所帶來的不便並沒有影響他們的心情。這一點我在倫敦留學時便深刻地感受到了,西方國家的人似乎更容易隨遇而安。
旅社老闆帶我們瘋了一圈之後,在一片林子停了下來,說要讓雪橇犬休息會兒。然而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們卻並未因此消停,他們興致正濃,索性打起了雪仗。十幾個人鬧鬧哄哄的,歡聲笑語不斷。
我跟著他們跑了一會兒,身上漸漸出了汗,先前因發燒引起的鼻塞也好多了。我隔著厚厚的手套搓了搓手,捧起一抔雪,捏了老大的一個雪球朝陸西城丟過去。陸西城剛打完電話,被我的雪球一砸,轉過身,卻忽然徵住了。
“你怎麼不來玩啊?”我朝他跑過去,捏了個雪球遞給他。
他的反應很奇怪,盯著我一動不動,神色複雜,像是在發呆,更像是在思考什麼。我從未見他用這種眼神看過我,就像醫生用手術刀在解剖病人似的,看得我心裡毛毛的。
“你怎麼……”
他打斷我:“廖馨馨,你相信宿命嗎?”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宿命?陸西城,這不像是你該說的話啊?”
“我以前不信,現在覺得,好像還真有這一說法。”
我笑著搖搖頭:“相比宿命論,我更相信事在人為!”
周圍歡愉的氣氛越來越濃烈,只剩下我和陸西城兩個人在望著彼此,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然而也就是在這麼一刻氣我周身彷彿被冰雪覆蓋,身子冰冷,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