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兩個字的發音,父親嘆了一口氣,退出房間,輕輕帶上門。我的眼淚在那一瞬間洶湧而出。
不錯,莫野就是我父親口中的我的“哥哥”,我口中的他的“兒子”。
我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只是蘭姨的兒子,蘭姨是我父親的妻子。
當然不是原配,我父親的髮妻是我的母親,我十歲時,母親就過世了,在我的印象裡,她是一個非常溫柔的女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輕手輕腳,那麼溫婉細緻,她說話的聲音總是細聲細氣的,她總是柔柔地叫我小兔兒,說我的門牙就像兔子一樣可愛。
母親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我心裡是有些恨父親的,若非他,母親就不會死。
母親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當年她不顧一切地為父親生下了我,已經是冒著很大的生命危險,生下我後昏迷了兩天兩夜,醫生甚至認為母親挺不過去,但許是我的生命過於頑強,也或許是知道自己一出世就會失去母親,我沒日沒夜地哭著,是母子連心吧?第三天,母親居然睜開了眼,而我幾乎哭噎了氣。
我愛母親,她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賦予了我生命。但是可惜的是,我不是男孩兒。父親一直都為母親沒有為他生一個兒子為憾事,我打小便知。
母親愛父親,她不願意她深愛的男人生命裡有一丁點兒的遺憾和不幸福,所以在我十歲的時候,母親堅持要為父親再生一個孩子,可惜的是,這次母親再也沒有挺過去,而我的小弟弟,真的是一個小弟弟,更在母親還沒有停止呼吸的時候就夭折了。
我甚至不太理解什麼叫死亡的時候,死亡就降臨在我身邊,奪走了我最深愛的親人。這就是生活,它是這麼殘酷。再大一些的時候,我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我不是男孩兒,如果我是男孩兒,母親就不會死了。
母親死了,對小小的我來講,天一下子塌了。首先“振作”起來的人是父親,當然,男人的生活永遠不會以一個女人為中心。三個月後,他娶了第二個妻子——蘭姨。
男人永遠有名正言順的藉口來掩蓋他們的不堪行為。是的,因為我太小,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兒是需要一個母親來照顧的。這種需要簡直刻不容緩。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裴裴,來。”父親牽著穿戴簇新的我,迎向站在門口的女子,“這是你的新媽媽。”
我一下子就爆發了,我還沒有從喪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就要接受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做我的母親,我縮到父親的身後尖叫:“她不是我媽媽!”
“裴裴。”父親尷尬地站著,惱怒我帶給他的不知所措,“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快叫媽媽。”
“不,她不是我媽媽。”我退著,退著,淚水就出來了,我嗚咽著,“她不是我媽媽,我媽媽死了,我媽媽死了……”
“裴裴!”父親無奈地喚我的名字,我聽到那個父親讓我喚“媽媽”的女子輕聲對他說,“孩子這麼小,別逼她了。”
然後,她走到我身邊,蹲下身,掏出手絹兒幫我擦眼淚,我看清她的樣子,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子,父親在對女人的選擇上永遠有好眼光。她柔聲道:“裴裴,你不想叫我媽媽,就叫我蘭姨吧!”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是媽媽回來了,她說話的語氣,她為我擦眼淚的動作是那麼像我的母親,我幾乎是立即就喜歡上這個女子,但是,我突然聽到一個陌生的男聲在我們上方傳來,他叫道:“媽!”
我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就看到他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莫野。
那年他十六歲,正當翩翩少年時。
他是漂亮的,因為他有個美麗的母親,他繼承了他母親傲人的外表,也延續了他母親溫和的氣質,蘭姨無疑是很會教育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