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戎衣貼裹,立時從臉到腳都燙了起來。幸而白羨不是會問出諸如“表哥原來也是會睹物思人到落淚”這種話來揶揄他的人,這股氣惱也便漸漸化為柔腸。
這時什麼東西貼上臉,一摸是手巾,想來是白羨拾了桌上的遞過來。林晚風接過來,原想輕聲點,又一想反正都讓人知道了,便恍若無人地擦了臉擤了鼻子再遞回去。趁對方鬆手的功夫輾轉身子半坐起來,手臂下面枕著對方肩頭,仍舊滿是凹凸硬質的金屬觸感,讓他頓時把所有原想說的話都朝後挪了挪,而是問:“你不是三軍統帥麼,不好好呆在軍營,怎麼竟跟著送信的人一路跑了來?”
“剛挫了敵軍銳氣,勝了一場,可以歇幾天。”
“你……”林晚風第二次說不出話來,其實不是說不出,要真有心力,他真想點著此人額頭狠狠罵一頓,怎的如此託大如此任性?這一來一回多少天腳程,就算呆在軍營裡多休整幾日也是好的,更何況萬一軍中有變,抑或途中遇險呢?——沒有真這麼罵,只是木已成舟多說無益,好容易見一次,為這種事鬧彆扭多糟心,何苦呢。白子慕,早就不是他的子慕了,既然對方覺得出不了岔,他信就好。
一片漆黑裡兩人都不說話,用這種相對的姿勢靜默良久,呼吸聲一張一弛錯雜糅合在一起。漸漸,除了身邊人,什麼嘈雜都不再入心。
其實他很想點燈好好看看的,卻又捨不得這一刻去幹別的。正在此時,臉上一暖,略微粗糙的手貼了上來,想來白羨也是這麼隔著黑暗在瞧他吧。指節上的繭和掌心的柔軟,構成了獨特的觸感,異常憐惜仔細地在他臉上揣摩,隨之連呼吸也微微加快。
林晚風撥開自己垂下的髮絲,不再撐著手臂,而是伏下坐起的那半邊身子。一下子沒有親在嘴上,倒是碰在了下巴上,柔軟的嘴唇被一些細碎的東西扎得微疼。他立時明白過來,卻在心中來了興味,將錯就錯,淺淺開闔唇瓣一點點磨蹭過去。他的子慕,也已經是個壯實的青年了呢,這些鬍渣硌得他嘴唇疼,連同心口也點點刺痛。
就在他銜住那方唇瓣準備深入進去之時,耳畔忽然聽得隔壁傳來的呼喚,怯生生清清楚楚喊著“林小叔”,一驚之下連忙坐起。“嘩啦啦”一響,想必白羨也跟著起來了,他一邊想著這麼大聲響方才自己怎麼就沒注意到,一邊按在對方肩頭:“你等一下。”說罷小心地翻過對方身軀,去踩地上的鞋子。
火星一劃,油燈及時亮起,一瞬間兩人對看一眼,油燈昏黃,心尖之人的臉龐,一眼即入心,隨後他接過燈開門朝隔壁廂房走去,雙方均沒再說什麼。
“林小叔,你房裡有其他人嗎?”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水後,小姑娘嬌嫩的聲音在夜裡脆生生地響起,比刀刃還要鋒利。
林晚風一愣,笑了一下:“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你在跟人說話。”桐花那雙大眼睛透過眼簾小心地瞧他,黑白分明的瞳孔裡帶著不容人回絕的天真童稚。
“沒有呢,也許是我半睡半醒說夢話,嚇著你了吧?”他摸摸小姑娘的頭。
桐花搖搖頭:“那到不怕,娘說啊,以前爹愛打呼嚕,我小時候經常半夜嚇哭,說那呼嚕聲跟打雷似的震天響!那才叫怕人呢。”說著皺了一下鼻子,抱住自己抖了抖。
他噗嗤笑了一下,心道那是你娘特意說來,好叫你不去記得失去爹爹的悲痛罷,轉而問:“水已喝了,可要起夜嗎?”
桐花想了想,回:“一時還不想。”
林晚風接過水碗擱在桌上,看著小姑娘重新鑽回被子裡頭,大眼睛朝他眨呀眨的。好半天過去了,他哭笑不得,只好出聲道:“乖,快睡,睡一覺起來,明天你娘就來接你回家了。”他不怎麼哄人,即便這麼說,語氣也是淡淡的。
那眼睛又眨了兩下,忽然說:“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