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死,權當是運氣!
想不到,力竭後倒地,只待頭頂落下的大鉞奏響命運的終曲,倏然一柄長矢破空呼嘯,直中眼前馬上人的肩窩,即時人仰馬翻。
死裡逃生後,吳是非倉促爬起,下意識回頭去看,只見丘頂上橫臥著一張碩大的長弓,牛筋為弦,矢為箭,一人布衣長袍立在風裡,昂然再張弓。
那是周予,武將中箭法最盛者。舍了護身的鎧甲,褪了暖身的裘氅,雙手扯起弓弦,宛若神將欲射天。
而在斜坡之上,更有一騎逆著浩瀚的人流疾馳而下,直向吳是非所在闖了過來。
武將覆面,甲上顯崢嶸,吳是非看不清面甲下的面容,但認得那具面甲。
青驄馬蹄音颯踏,馬上人俯身向吳是非伸過手來。她牢牢握住,一躍上馬,雙人共乘。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軍隊呈半圓狀出現在合谷周圍,成為玄部強有力的依靠。
青驄馬未上丘頂,反而倏然勒韁,堪堪停在坡腳。身前無數人,身後無數人,唯有二人周圍方圓百丈內是空寂的。吳是非摟著面前人的腰,心裡卻安定。
“恕兒,你個白痴!”
袁恕摘下面甲,扭頭望住她,眸光柔且暖:“不當個合格的白痴,就聽不到非姐罵我是白痴了。”
吳是非把臉埋在他背上,聲音悶悶的:“娃呢?”
“徐媽帶著。”
“徐媽呢?”
“看家。”
“他肯?”
“我封他當囧囧的少保,他得拼命保護小公子的安危。”
“腹黑!”
“啥?”
吳是非抬手撥他臉:“不要看啦!煩死了!”
“可是非姐臉紅的樣子以前沒有見過噯!”
“揍你!”
“回家揍。”
“唔!”
“現在先做正事。”
“唔!”
“所以先上去好不好?”
吳是非雙臂又緊了緊:“我哪兒都不去!”
袁恕笑了,不再勸說。
其時,白部的兵馬也已整肅列齊,萬人之中行出幾騎,有女人,還有孩子。
“黛侯果然御駕親征來了。”女子衣衫華貴,眉目間自有一股傲視的冷然。
吳是非覺得她像一個人,像故去的謝延。
“輝侯都親自過來了,我不來,豈非太過失禮?”
鄭群嘴角浮起一抹譏誚,冷眼斜挑,望向另一處斜坡:“想不到,榮侯亦是出爾反爾之輩!”
坡頂上一人玄甲烏騅馬,自卸了面甲,神情冷峻:“此事與主上無關!純是本相與黛侯有私交。”
鄭群蹙眉。便聽袁恕沒來由地問:“老師近來可好?”
玄甲男子頷首:“比你好!讓你少攬事少想事,沒那麼多人需要對得起,人這一輩子,對得起自己就成了。他的話,我帶到了!”
袁恕笑:“師哥最想對得起誰?”
男子依舊冷漠:“起碼這回對得起你!”
“即便會得罪他?”
“問錯了吧?”
吳是非發現,袁恕居然也有笑容頑劣的時候。
“師哥這樣說,確是我問錯了。”
“喂,”吳是非搖了搖袁恕,插嘴問他,“你老師到底是誰啊?你怎麼又跟夏濯成師兄弟了?”
袁恕長長地“嗯”了聲,賣起關子:“其實嚴格算起來,對面這位輝侯閣下按輩分也是我師姐。”
吳是非瞪起眼:“她跟謝延都是靈虛子的徒弟,你也?”
“那倒不是。”
吳是非糊塗了。
不過鄭群卻有了頭緒,頓感驚訝:“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