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了還衝著人背影揮手喊:“這半個月本天師都決定紮根在大帳為主上祈福,您老記得見我繞道走啊!不為身體健康也考慮鬍子們的生長週期,老啦,毛髮不比年輕時候濃密,得珍惜啊!”
就見溫啟膝頭猛地一軟,腳底下打了個跌,差點兒沒撲倒地上。
吳是非很滿意,拍拍手徑自回了大帳。進去就看見張萌躲在門邊捂著肚子埋著臉,徐之孺在抹眼淚,韓繼言則死命裝酷,憋著不許自己笑出來。
吳是非明知故問:“幹嘛?”
一個個都不理她,都在竭力剋制。
吳是非便語重心長:“年輕人,有情緒要合理宣洩,不然容易早衰。乖,想笑就笑吧!本座準了!”
“噗——咳咳,哧,哈哈哈哈——”
韓繼言捂眼,徐之孺捧腹,張萌往邊上一倒,拍地狂笑。
爾虞我詐的鬥爭很殘酷,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太緊了,渴望一次短暫的釋放。吳是非給了他們一次放鬆。然而,袁恕依舊置身事外一般麻木,不嗔不怒,也不苟言笑。
周予擔心地跟吳是非表示過:“主上這回,真是傷透心了!”
此刻望著病榻上的袁恕,吳是非多少還感到一絲反省,畢竟一月來的疏離、冷淡,情感上她自問立場從來沒有改變,但處理得太過銳利了。姒兒活著時曾笑過她主張太強,不愛給人留餘地。好像當日斥責袁恕貪生又慕死,對於重逢以來許多的衝突,她也沒有定下心來好好聽他說過一次。總是自己表達完了,才想起來聽一聽別人的情何以堪,而有時候,這樣的傾聽卻顯得為時已晚。
“藥送來了嗎?”等年輕人們笑過了,吳是非似無意問了張萌一聲。張萌想起來,邊往矮桌走邊說:“天師方出去小楓就送過來了。因嫌燙嘴,且放著涼一涼,這會兒該是溫得正好。”
吳是非點點頭,還將藥碗接過來,主動去給袁恕喂藥。可他仍舊搖搖頭,顯是不願喝。
吳是非以為他怕哭,病中嬌賴,便好言哄他一鬨:“回頭給你削個梨吃,可甜了。喝了藥病能好,咱不跟身體過不去,昂!”
袁恕還躺著不動,不喝。
吳是非有點兒怒了:“作怪吶?”
“……”
“嘿,我還治不了你了!小韓幫忙,給他扶起來。”
韓繼言依言過來,俯身欲要去抱,遭到袁恕一記瞪眼,立即縮了回去。
吳是非拍拍他胳膊鼓勵:“聽我的!”
這群猴兒精全是牆頭草,一早看出來吳是非的強勢,主上在她跟前且乖得跟馴好的良駒似的。有她撐腰,韓繼言便嬉皮笑臉給袁恕鞠了一躬,道:“主上,得罪了!”
言罷,托住袁恕肩背利落扶起,還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坐好。
吳是非則一手端著藥碗下最後通牒:“再問一遍,喝不喝?”
袁恕輕蹙眉:“不是的,我——”
吳是非才不聽他說,竟端起碗來喝了一口藥含住,覆唇給袁恕喂藥。
屋裡其餘幾人全看傻了,張萌更是又欣喜又覺難為情,手捂住眼睛,卻張開兩指寬的指縫偷看,眼中滿滿都是羨慕和崇拜。
可吳是非感覺不到崇拜,她也不想要崇拜。
“天師,你——”
看著五官扭曲、齜牙咧嘴眼淚汪汪的吳是非,張萌很是擔心。
“嗯咳,騙砸!”吳是非說話帶哭腔,眼淚當真落下來,“這特媽什麼玩意兒?為什麼是酸的?好澀,嗚嗚嗚,這哪兒是藥?簡直就是尿。啊呸,鬼才喝過尿呢!救命,水!”
張萌趕緊倒了杯水捧過去,吳是非拿過來喝一口仰脖咕嚕咕嚕漱口。低頭想吐,驀地意識到這是在室內,擱下藥碗跳起來往外跑,噗地噴了一草地。袖子一抹嘴